看《大明宫词》有感
——探索女性生命历程的美丽与哀愁
《大明宫词》这部剧最早是在我小学的时候跟着爸妈一起观看的,那时候不太懂,只知道是写的太平公主。后面在我读高中、大学以及工作后的时光里,我又反反复复看过几次。
这部电视剧吸引我,不仅仅是因为它是一部历史题材的长篇,整个电视剧就像是一个艺术品,从人物的设定、服装、化妆和道具方面都充满者美感。更值得一提的是,剧中人物的旁白像莎士比亚诗歌一般地流畅和灵动,它把关于女性、我们这个民族的女性生命历程和哲学探索、美丽与哀愁讲到了极致。20多年了,仍然没有剧集超越它。
这部剧看似是从太平公主的角度开启的,但实际上它是从武皇的角度从哲学的层面去探索女性形象——武皇很聪明,早早的就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不是爱,而是无上的权力,男人们都让开,无论是丈夫,还是儿子。
对于我们现代女性来说,不是说就一定要强调女权主义,要我们向武皇学习,学其敢用残忍的手段在政权上争夺,只是作为现在女性的我们必须要明白一点——人都是生而孤独的,缘分和福运到了可能会有一些人陪我们走过一段长路,但我们终究还是要靠自己,也就是说女性必须要拥有自己的事业。这份事业不用惊天动地,或大或小,它的存在都将使你整个人熠熠生辉。
那个时代的经典作品,每一句人物出场时说的话,似乎都能给人以启迪。剧里的台词美得就像大唐盛世,让人过耳不忘,以下我就摘抄了一些:
长安细雨,沐浴着太平;大明宫景,多少宿命。回首遥望苍穹下,世事浮沉,无常无情;终我一生,难寻太平。
我生于长安,却在年近十四岁时才第一次真正看见它的面容。我像一个纯粹的陌生人,畏手畏脚地巡于那晚长安城狂放情趣的边缘,慌张地面对市井呈予我的声势浩大的热情。我那在宫里称得上蓬勃的想象力第一次受到了惊讶,因为现实已超越了想象使它变得乏味而苍白。我的子民们隐藏在各式动人的面具下像对待邻家的女孩儿那样友善地同他们的公主开着亲切的玩笑。
我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面孔,以及在他刚毅面颊上徐徐绽放的柔和面容。我十四年的生命所孕育的全部脆弱的向往终于第一次拥有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形象。我目瞪可呆,彷佛面对的是整个幽深的男人世界。
他有弘哥哥的鼻子,高高的,直直的,好像山的脊梁,眼睛特像贤,不仅很大,还长长的,像一潭秋水,他眉毛可漂亮了,是那种剑眉,透着英气。对了,还有嘴,像显,不,更像旦,厚厚的嘴,嘴角还微微上扬,下巴上还有一道儿,就在这儿,很威武的样子。我知道了,是牙,牙更像显,雪白整齐,泛着轻轻的品色,他笑起来的样子啊,好像春天里最亮丽的一束阳光。
宁静寡欲从来不是一种天生自然的心境,它其实是一种胶着的状态,一场欲念与理智相持不下的斗法。这犹如拔河时绳正中的缎标,双方越势均力敌,它的地位就越巩固,韧度就越强。
矛盾恰似人生的乌云,虽然引起狂风暴雨,也能结出缤纷的彩虹。误会好比命运的利剑,既能招致厮杀,更能披荆斩棘显露真情。
母亲老了,她毕竟是女人,对于年龄甚至有超过常人的敏感以及与之相伴的庞大焦虑。越是强大的女性,衰老往往越是她们可怕的敌人,因为衰老似乎是唯一另她们一贯自信的超常心智无法逾越的困难。
武皇曾经对太平说:“女人最可怕的弱点就是过于急切的承担责任,薛绍明明死于自己的懦弱,他爱上了你,他背弃了慧娘,他对不起两个女人,但是太平,你却认为他是被你害死的。”在传统文化下培养的女人,太过于感性、自卑了,反复地反省,反复地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就像是在用一把匕首把自己刺得血肉模糊、伤痕累累。
男宠张昌宗哭着缠着武皇发嗲,武皇不胜其烦,转向太平说:“你看到了吧,任何男人,柔媚的,阳刚的,任何男人,只要他处在女性的处境里,他就是个女人。”有什么事是男人可以做到的,而女人做不到的呢?其实本质上根本就没有,只是社会和文化灌输的观念让我们觉得有这种事。
武皇需要权力,因为权力才能保障安全。但同时,她知道弱者才美,不会爱的人根本就不可爱啊,精通利益算计的理性派都很丑陋啊。就像曹雪芹说的。好好的女儿们沾染了男人的习气,就会变成死鱼眼睛,庸俗不堪。于是她选择了太平作为她生命的补充,去完成她生命中缺失的那一块,这个意义上的武皇就像我们所有的普通人家的父母一样。
也是是命运弄人,也许是墨菲定律在作祟,偏偏太平在元宵节的街头遇到薛绍揭开他的昆仑奴面具的一刹那就爱上了他。但是薛绍因为懦弱而孤绝,因为无力而冷漠。薛绍把慧娘之死的仇恨全部报复在无辜的太平身上,对她冷若冰霜,让那个灿烂浪漫的公主逐渐凋零了。太平后来嫁个武攸嗣是因为同母亲赌气,同轻狂傲慢的张易之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他长了一张酷似薛绍的脸。
武皇认为自己的一生太冰冷了,她要太平做一个有爱的平凡女人,但太平至死也没有找到那个能够与她纯碎相爱,一心一意、一生一世长相守的男人。
或许是因为,那样的爱情世上根本就不存在。
爱情有时也同权力一样冰冷,太平一直在追求的只是她想象中的爱情。就连一直发誓会同慧娘厮守的薛绍最后也在墓碑前承认自己爱上了太平。很多时候,作为个体的我们无法去抵抗历史车轮的前进,就像苏轼发出的:“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人是无法抗拒命运的,孔子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武皇年届古稀古稀之时,也会对这个灿烂的世界充满着深深的无力感。她告诉太平,女人能找到依靠的大树固然好,如果找不到,就自己扎根于土壤中,站起来。
《大明宫词》最打动我的地方,就是美。它塑造的女性形象几乎达到了国产剧的巅峰,基调就像是长安城浸泡着石板路的瓢泼大雨:富有力量的哀伤之美。
人,是美的。所有的女性优雅而婀娜,大家拥有平直而凛冽的锁骨和肩线,那种泛着寒光的圆润角度仿佛是皇家的标志。太平小时候是灵动的,梳着小小的发髻,平板如幼女的身材散发着清泉的气息。太平长大后是若即若离的,纤细的腰线在柔软的布料中若隐若现,首饰不多但每一朵花簪的位置都恰到好处。她哭时如溪水流过明月,她笑时宛如牡丹盛开。
词,是美的。剧中有一段皮影戏唱词,贯穿剧本始终。将军:来的是谁家女子,生得春光满面······这位姑娘,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你可知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女子:这位将军,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怎么反倒怪罪起我的错误?
无论古装还是现代,讲述个人奋斗的大女主抑或是展现女性姿态的群像剧,我们市场都不缺相关的剧目,但我认为《大明宫词》才拍出来了我心目中的女性剧,整部剧跳脱了成王败寇的套路,从太平的视角去看,让整部剧有了浓重的阴性基调——哀伤、悲悯、细腻和柔情,在太平的口中这些为权力而生又为权力而死的人,不过也是和我们一样,是有着爱恨嗔痴的普通人。
太平在爱情上的悲剧,其实也是很多女性会遭遇的困境——当我们把爱情当作我们的希望以及生命的时候,会发现它是那么的不可靠,犹如镜花水月一般,我们理想的爱情,似乎永远也只存在于我们的理想之中。而太平的成长,便是她也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没有爱,不好;太想爱,就会令你失望。”
太平从为爱而生,到从爱情的执念中放手,为了一些更高的信念(国家的太平)而牺牲,这样的女性故事,在我这里看来,比那些大女主光环全开走上人生巅峰的爽剧,更让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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