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闲记

为这篇“蜜月话痨”的标题琢磨了许久，行记过于严肃，游记过于老派，还是闲记好，像极了板鸭人下午四点喝着sangria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在脑海中过一遍西班牙的地图，就已经犯了难：这么多有趣的地方，时间却只有十来天，怎么选？干脆把这个问题交给外行，没想到先生对西班牙的了解也不亚于我：西甲球队也多以地名命名，哪个名字不是周周见，如何下手取舍？

最后还是我来快刀斩乱麻：

Valencia及以南地区，9月气温太高，排除；

Galicia地区，没有宗教热情，砍去；

各类山脉，我们一个膝盖有伤一个脚踝有伤，忽略；

剩下的合并同类项，再考虑到交通因素，作出如下安排：

巴塞罗那（闲逛+巴萨球迷朝圣+拍婚纱照+高迪迷朝圣）；

里奥哈（品酒+小镇风光）；

圣塞巴斯蒂安（巴斯克风情+海滩）；

萨拉曼卡（西班牙语言文化发源地）；

马德里（美术馆）。

在地图上一圈，不过才走过了三分之一的西班牙，已是各有特色，想来还有热情奔放的南方阿拉伯风情，也只好等到下次秋冬季节再来体会了。

欧洲去了几趟，对于大都市越来越厌倦，基本是脏乱差的代名词。所谓“意大利归来不看教堂，法国归来不看博物馆”，现在欧洲各首都对我的吸引力更是直线下降。但航班所限，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逗留一两日也无妨。所以先说说对两个大城市的印象。

印象中的巴塞罗那就像中国的上海，开放、先进、发达（与首都相比），然而体验后却觉得不如马德里发达，这一点从各类基础设施便可见一斑。巴塞罗那以现代艺术著称，我行前也一直十分期待看到高迪的作品，但亲眼见后却有些失望。外表的繁复和凌厉只让人觉得小家子气，内里的设计倒是天真圆润，但是教堂的庄严感全无。记得两年前一出地铁口抬头看到米兰大教堂倒吸一口冷气的惊叹感，语音导游都忘了租，一头扎进去，半天出不来。而圣家族呢，只是平静地买票、租导游，拿着图册按部就班地走完各点，算是到此一游。古埃尔公园更是幼稚粗糙，山下景色虽好，毕竟不是高迪的功劳。看来高迪这张“巴塞罗那”的名片，不够拿得出手。最后总算是诺坎普为加泰罗尼亚首府挽回来一点颜面，豪门气场莫说圣西罗，就是伯纳乌也难望其项背。

至于马德里，中规中矩的首都，皇宫、教堂、美术馆当然一样不缺。西班牙的画家名头没有意大利和法国响，细数起来却也个个是大师：委拉兹开斯、戈雅、毕加索、达利……当年本科论文就是写的就是委拉兹开斯，所以在普拉多一个大展厅里看到他的皇室肖像画时简直激动得热泪盈眶，这些画，那一幅当年不曾细细研究过它们的色调、布局，人物的衣着、表情、动作，那些眼神，呆滞的、跋扈的、精明的，当年盯着它们眼睛都快瞪出血来，今日终于得见真迹。

然而马德里的一日游，连地铁都没坐过一次（这可是欧洲第二大地铁系统），也足以见得这里新老城区的界限分明了。徒步游首都，也算是全新的体验。

而夹在两个大城市之间的三个小地方，却是高潮迭起，让人欲罢不能。

初到洛格罗尼奥，就被这清新自然的小镇吸引。每个路口都有指向各个酒庄和宾馆的路牌，但两天没见过一张中国面孔或旅游团。宾馆完全自助，会提前两天把门禁密码用邮件发出，然后在楼梯上自取地图和美食、酒庄攻略。当地的商铺、餐馆更是小镇作息时间，商铺的营业时间约摸是10：00-14：00+16：00-18：00，餐馆更甚，基本晚上8点多才开始营业，12点就匆匆打烊。我们也只好入乡随俗：早上10点起床后出门吃早饭，去酒庄逛一圈再回宾馆休息，傍晚坐在广场边看当地的少年玩滑板，晚上出门吃饭喝酒看球，再把剩下的半瓶红酒带回去，配上薯片和电影竟一点不觉得突兀。在巴塞罗那紧绷的神经（担心偷盗和抢劫）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出门时不用钥匙和手机，捏着一只小钱包就可到处晃荡。在这样的小镇，连我这样的路盲都不用担心迷路，往西班牙母亲河——埃布罗河走就能找到宾馆，朝向教堂的方向就是老城中心，穿过一座铁桥就是酒庄。至于用餐？哪用什么攻略，看门口标识用几只叉子（西班牙用叉子数来标识餐厅等级）看是否在自己的经济承受范围内，再看人气辨别口味如何。

离开洛格罗尼奥时自然恋恋不舍，但圣塞的海滩和tapas又在热情地向我们招手。

刚迈进圣塞的老城区差点被吓退了出来，成群结队的少男少女，狰狞的装容和纹身，满地的碎啤酒瓶渣……要说“遥远的欧洲有一个中国叫西班牙”真是侮辱了我们。后来一想，这里是巴斯克啊，加上学生集会，这般场景也就不足为怪了。但终究是有点骇人，所以随意塞了几份tapas又回到了美丽的贝壳海滩，在沙滩上疯了许久。第二天才在海边的一家餐厅领略了巴斯克地区美食的精粹，当真名不虚传。

这里也闲聊两句西班牙日常饮食的随意感：只是要latte来的永远是牛奶，要cappuchino永远要被反问是不是“cafe con leche”，当然咯，也就从来不会有拉花。但是，味道真的没差呀~从里奥哈到圣塞，随处可见四处站着闲聊的人手上拿着红酒+薯片/薯条/鸡腿/三明治……总之就是红酒加一切，仿佛可乐一般的存在。

倒数第二站是所有西语学生必去朝圣的萨拉曼卡，萨大800年前可是与牛津齐名的高等学府呢。到了萨城当然是直奔校门找小青蛙，20秒中get后去逛书店一条街，每一家都逛得挪不动脚步：直通屋顶的古典书架、黑胶唱片、和善的老板……但想到先生的搬运压力还是硬生生地从手上减去几本大部头。这几日正好在读《宋家客厅》，毕业两年来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产生了继续深造的想法，这两日在浓郁的学术氛围中的浸淫功不可没。西班牙最美的广场、阿莫多瓦定期光顾的馆子、塞万提斯餐厅、成街的书店，要不是马德里安排的时间本来就少的可怜，还有一天要留给婚礼瞎拼，真的想任性一回留下来。

喝了卡纳雷特斯喷泉水，就会重回西班牙。但下次来，会是何时、何景、何种心境？我不知道，但我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