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西伯利亚
为了实现儿时在森林深处居住的梦想,2010年的某一天,法国作家西尔万·泰松(Sylvain Tesson)独自一人住进了贝加尔湖边的一座圆木小屋。
没有电话,没有网络,与他相伴的只有他带来的一大箱子书以及西伯利亚零下30度的寒冷。如果他想和人类文明之间发生那么一点儿联系的话他就必须套上他的雪靴,然后走上75英里—因为最近的村子距他的小木屋也有75英里的距离。
流浪似乎是个浪漫的词,但如此自虐的流放意义何在?
在某种意义上,我想我是能够理解泰松的。在北京工作生活时,面对快节奏的都市生活,不绝于耳的噪音,排山倒海的信息洪流,无力感也不时涌来。这时候,我就是再忙也要挤出时间带上帐篷睡袋去京郊的山里住上那么一两个晚上,生上堆篝火温酒烤肉,享受于天际泛白之时在帐篷里被冻醒的感觉。这些切及体肤的感受能让我浮躁的心迅速平静,因为你会知道,在自然里,人是那么渺小,而我们的真正的需求其实又是如此之简单,无非是暖室温床,一茶一饭。
虽不像泰松那般超然独立离群索居,但在贝加尔湖边我和J所住的Ust—Barguzin镇也确是游人罕至。
Ust-Barguzin镇的北面有条河,淌过河,朝左是外贝加尔湖国家公园,向右是Barguzin镇,而那条渡河,也叫Barguzin。
我们去国家公园徒步的那天,天气不好也不坏。有些风,但在林间穿行总是不冷的。
我和J自顾自但步伐一致的走着。偶尔看到猫科动物的脚印或新旧不一的尸骸就停下来观察一番,搭上几句话,然后继续赶路。没有惊奇也没有同情,因为这就是自然,这就是西伯利亚。
林子很静,心也很静,耳朵就开始变得愈加灵敏:一片又一片黄叶落地的时间断点都清晰可辨;鸟儿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呆一会儿,又从那棵树上飞回来;风向总是不定,完全没个准儿。
这个时候思绪就会不自觉的飘开:你知道熊在想什么吗?刚从湖面飞过的那对野鸭是在一边飞行一边交谈吗?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样“漫无目的”的旅行是没有效率的。可是,无效率的生活就一定是不好的吗?如果你要赋予旅行太多的意义它便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而长途旅行造成的与熟知“安全区域”空间和时间上的隔离通常能够带给你难得的从容与宁静。
就在晃神的这一会儿,风突然急了起来。原本苍白没有表情的天空也一下子黑了脸。风雪突降,好像要告诉我这个外人,我们西伯利亚可不是好惹的!
J对我说:下雪了。
我朝他笑了笑,仰起头,任雨雪打在我的脸上。全是善意。
“我宁愿在荒野过得澄澈开怀,也不要在城市苟延残喘。 ”泰松是这么说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