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爷爷住院连着两天,父亲总是早早地出门,送了早餐看着爷爷吃完,等到医生上班后,就拿着取到的化验结果问医生。直到守着爷爷吃了晚饭和药之后,父亲才骑着电动车回到家。母亲一个人守着店铺,忙起来的那一阵,恨不得瞬间拥有三头六臂。
住院第三天,爷爷意外看见了放在床边柜子上的缴费单,他对着父亲大吼,“我要出院,我不住了。”一边说,一边起身穿衣服鞋子,收拾东西。
父亲阻拦:“老汉儿,看着要好些了,再住几天,还有个检查没做完。”
“不得行,我好得很,我要回家,我要回老家!”爷爷语气强硬,甩手就要网门口冲去,及其符合他倔强的老脾气,
“你先在这儿,我去找医生办出院。”父亲只得先顺着爷爷的意思。
等待的间隙,父亲在医院走廊给大伯打去了电话,“哥哥,老汉儿要出院,估计是看到检查的费用,我们……办不办出院?”连续的熬夜似乎在短时间就将不惑之年的父亲弄得稀碎,鬓角的白丝,脖颈处松垮的皮肤,都在告诉身边人他的难处。大伯具体说了些什么,可能只有兄弟俩心里清楚。
傍晚时分,大伯从老家赶了上来,急匆匆去到医院,“你要回去?”,爷爷看着大伯一脸欣喜,就像一张皱巴巴的纸终于被摊开抚平,“嗯,我要回去,三娃儿,你今天得得回去,我跟到你一起。”爷爷急切的心情就好像要从地狱里挣扎着逃出去似的。
“四娃儿去办了。”大伯摆摆手示意让爷爷躺倒床上去,低头看到了垃圾桶里崭新的盒子,“你没吃药?”
爷爷眼睛一闭,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药有什么好吃的,我才不得吃。”
“你不吃纳闷回去?回去又喊到起来住院?”大伯猛吸了一口烟,眉头紧蹙,连呼气时都有深深的纹路。
爷爷没有应声,房间里弥漫着余下的烟气。
快下班的时候,陈梦接到了父亲打过来的电话,“梦梦,等会儿下了车先回家。”
“嗯?”
“爷爷要出院,会在大姑门口等一会儿,你过来看一眼爷爷。”父亲的声音像闷声的秤砣,一字一句重重地砸在地上。
“哦,好。”陈梦心里有些忐忑,害怕是心里想的那个答案,发现屏幕的字都变得模糊了。
爷爷坐在车后座,虚弱的像一滩软乎乎的泥巴,坐着都像是要融化了一般。“爷爷?”陈梦喘着气,刚从火车站一路坐车赶回来,“我来看你。”爷爷声音变得很小,和要出院的时候截然不同,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好像认识又好像不熟悉,“你也下去嘛?坐伯伯的车。”
“嗯,空了我就下来。”陈梦声音有些颤抖,大伯催促着要走了,父亲坐在副驾驶位置,跟着一起下去了。汽车离开视线的那一刻,像是一串省略号,省略掉了一些还没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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