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学期最后一天,中午就下了班,丈夫接我回家的路上,快到家时,我们因争论一个新闻事件的观点不同而争吵了起来,最终是我以沉默结束了这场争论。于是,一回到家,我钻进卧室倒在床上,而他则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一学期终于结束,也终于能让自己放下心来好好休整一个暑假了。
可刚躺下不一会儿,正在我静心享受这暑假到来的舒心惬意时,学校会计打来电话,让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在教育局下班前半个小时把自己的毕业证、教师资格证等一系列证件及其复印件送到学校,并说那天下午是最后送达期限,对我关系重大。
听了这话我有些犯愁,刚和丈夫争吵罢怎么好意思请求他送我去学校,于是我故意大声接电话,希望他能听到并谅解一向死要面子的我,能主动送我去一趟学校。我挂了电话走出卧室,见他一副似乎睡着了的样子。那家伙每次头只要一挨着枕头就能睡着,这一点我可能永远也达不到的境界真是让我羡慕嫉妒恨。
平时对开车不感兴趣也很少开车的我,每天下班后只想懒懒地听着音乐、欣赏路边的风景,偶尔随手拍拍照,享受下班后的自由舒心。虽说我驾照上的驾龄已有三年之久,可实际驾龄几乎为零,一想到还要经过那么远的高速路,路上车多,车速又快,想到平时见到或在网上看到的车祸场面不禁心生怯意。
我拿好该带的东西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希望他能感知到我对他的需要而做出心有灵犀的主动。以往每次闹别扭后他的主动示好让我已经形成了心理定势,也让我变得越来越任性和恃宠而骄。如果不是此时需要他,或许我还会良心发现主动向他示弱讨好,以表明我对他的爱与宽容,而在此时需要他帮忙时向他示好,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小人行径。我多么希望他能像往常和我争执后,不久就能若无其事那样,甚至和颜悦色地讨我欢心,不计前嫌和我一起出门。可自己又不想主动认输投降。
两个我在经过漫长而短暂的争斗后,我还是没有等到他的主动,而那个任性且好面子的自己最终获胜,我没有向他示弱求援。我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逼自己一次怎能知道自己不行,难道我考驾照只是用来压箱底的?想让我求你,那是墙上挂门帘——没门儿的事儿!于是,我一气之下硬着头皮出了门。在启程前我默默祈求造物主能看守我一路平安顺利。本着对自己和亲人负责的态度,更不能给他小瞧我的机会,我一路上更加小心谨慎。
到了学校办完事后又原路返回,去的路上还算顺利,这让我在返回时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但一想到刚才出门时我站在门口等待着他的回应,他明知我是在故作坚强,却纹丝不动地僵持着,虽说他有倒头就能睡着的本领,但我宁愿相信他是装的。平日在这一方面他总能表现出比我大几岁的宽容与大度,今天竟然一反常态地不按我的预料出牌,难道为了赌气就不在乎我的安危?!我越想越生气,似乎把所有的气愤都发泄在了踩着油门的那只脚上,心中这种不愉快的情绪似乎能被这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抛出九霄云外。似乎是过了好久,大脑一片空白的我如梦初醒般看了一眼时速表,显示的是110迈,我忽然感到有些害怕,第一次开车走这么远,第一次上高速怎能如此大意,于是就赶紧减速,打右转向灯往行车道上靠。
黄昏时的阳光懒懒地照着大地,远方的路面上就像覆盖着一层水,明晃晃的亮一直向远方移动着,阳光透过挡风玻璃刺着我有些困涩的双眼。我放下遮阳板,打开一首劲爆到使我每个神经都活起来的音乐,把声音放大到丝毫听不见车外的嘈杂,更听不见我内心的喧嚣和焦躁。当车行驶到x大街匝道口时,看到时间还早,忽然想去匝道出口的河畔赏赏花,散散心,于是便将车驶出了匝道口。
听着自己喜欢的音乐,想走就走,想停就停,信马由缰,再也不用像以往一样在我一首歌正听得心醉时受到他的干涉,再也不用看到路边的美景想停下来留恋一番、沉醉片刻时总是被他阻拦。
平心而论,丈夫的确是个很顾家的男人,可我觉得,生活不应该太过于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偶遇途中美景想欣赏悠游一番时,只要提前告知家人免其担心即可。在这一点上我们的想法却大相径庭。
金色的夕阳辉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各色鲜花在水、天和夕阳的映衬下更显得熠熠生辉。我把车子停在路边,拿上手机,拎着相机,向着河边的一片花海奔去,像一只沉醉不知归路的蝴蝶流连忘返于这旖旎的景色中。用心拍出我眼前最美的花容,沉醉于心中恬静而缤纷的世界,手机里放开我喜欢听的音乐,更为我一个人的世界增添了一份诗意与浪漫。当我来到河边时,看到一片片荷叶,她们或如蜻蜓的停机坪漂浮在水面上,或像少女的裙摆轻曳于微风中,似在召唤着我内心的孤独。
我不知道这些没有荷花为伴的荷叶是否也有来自灵魂深处的清冷与孤寂?看到荷叶,想到荷花,让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些关于荷花的往事:大概在我十五六岁时的一个暑假,爸爸承包了一个砖瓦厂,我随爸爸去那里小住了一段时间,在我们住的房子东边有一大片我望不到边的荷花塘。有一天中午,我正在洗碗时,一个少年趁我不注意时,偷偷将一朵荷花插在了我的窗口,等我发现时,他已经走远,再看那朵荷花,她鲜嫩如脂,粉嘟嘟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颤抖。我欣喜而小心地靠近,用手触摸着她的滑腻,把脸凑上去细嗅那淡淡的清香,让她的花瓣轻抚着我的脸,随即沉浸在了一个美丽的幻想中。那大概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见到真的荷花。之后我经常会看到不经意间出现在我的窗台或门口的荷花,而每次我也都是在悄悄接受中默默地欣喜着。或许也是从那时起心中萌生出某种情愫,悄然接受,寂静欢喜。如今想来,这也许就叫情窦初开吧。只是,那些美好时光里的情景就像是无数个梦中的场景,梦醒时分,我再也看不到那荷花的芳容和我逝去的花季雨季……
一路上悠悠荡荡,走走停停,有柔美的音乐和美丽的风景陪伴着我诗意的心,我孤独的灵魂却变得充实而安稳。我不害怕孤独,反而多数时间很是享受孤独。我很珍视那些能够让我深刻体验孤独的时间和机会。在我看来,这也是人生一大修行。
偶尔看到过往车辆上的司机都以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我想他们可能会以为这是一个想不开或精神失常的女人独自来这里寻死觅活吧,呵呵……我的生命怎能会因某人某事而轻易主动放弃?谁又有这个资格和权力?我一向鄙视那些自杀的人。
当我来到人多热闹的地方时,发现也有只身一人的女子赏花、拍照或采花籽,我们相互交谈或给对方拍照,都是那样轻松自然,没有陌生人之间的冷漠与堤防,只有同道中人的惺惺相惜。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太阳渐渐沉下贺兰山头,暮色降临,掩藏了河畔的美景,倦鸟已归巢,而我,也该回家了,当我拿出手机看时间时发现他打了八个未接电话,不禁嘴角上扬,划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心满意足而又恋恋不舍地驱车离开。
到了家门口,由于天黑视线模糊路又窄,加上我车技不熟,底气不足,车还没进大门便因操作不当而熄火了,重新发动车子后,当我正得意地想着:哼!没有你,我不照样办完事平安顺利地回来了嘛!忽然听到车右边和大门墩子上的瓷砖相蹭的“咯吱”声,同时也撕裂了我那强撑着的“面子”。沉静片刻,我想要不要进去叫丈夫来帮我把车开进去,但也只是一闪恋而已。最终在我再次发车、倒车、调整、前进中将车开进了车库。
晚上,丈夫告诉我说,其实在我出门时他就在等我叫他一声,给他一个台阶下,他本以为我不敢自己开车出去,没想到我死要面子太倔强,等他跑出门想拦住我时,我已经走远了,他也担心了一个下午。
次日丈夫修车花去了我孩子的几罐奶粉钱,真让我后悔呀!但有失必有得。从那之后,也恰巧丈夫被借调外地工作半年之多,我便经常自己开车上下班。正因为有了这一次,让我对开车也没有多害怕了,也渐渐感受到了自己开车上班的好处——自由!
然而,丈夫借调结束回来工作后,继续天天接送我上班,一段时间后我又产生了惰性和依赖,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害怕开车的状态。
我欣赏能力强的女人,但我不喜欢也不想成为一个时时刻刻都貌似无坚不摧的女强人,当有依靠的肩膀时,我愿成为一个小鸟依人的小女人,而当一旦失去依靠不得不坚强时,我依然是一个能够自立自强的女汉子。引用网络上的一句话就是:有你,我可以坐拥天下,没你,我的世界依然强大。
或许婚姻中的男女双方就是彼此需要与依赖的关系,而女人更要以适时地示弱和依赖作为婚姻的调和剂,否则,两条平行的直线怎么会有维持家庭幸福美满的交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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