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一株水茄。但它并没长在水池里,而是长在一个小花盆里。
三月份,我在花盆里洒下一把格桑花种子。从此,每天夜里,那格桑花都在我的梦中生根、发芽、开花,比公园里看到的一大片格桑花还要水灵动人,真的是在梦中都笑醒了。
每天早晨都到阳台观察动静,一周,两周,那盆土里却安静得出奇,怀疑我是不是把花种洒到梦中去了?
格桑花远道而来新家,也许有些水土不服,也许还要需要倒时差,种子苏醒得慢,很正常的事。这样一想 ,期待的心情放缓半拍。
四月的一天,盆土里冒出一株纤弱的绿芽;再过一天,微风一吹,芽片分开成了两片小叶,娇滴滴的水绿。
小心翼翼地给它浇水,它点不客气,盆土秒吸,似乎渴了很久 。咦?我明明每天都洒了水的。
开启静待花开的心情模式。
周末早晨一看,那绿苗已长高长壮了,暴露出了它的真实身份的雏形:紫红植株,脉络清晰的两片叶面,覆着一层浅灰色细密绒毛。
“你种的格桑花有强大的变异基因,居然能变成一株茄子。”冬子看到哈哈大笑。他眼尖,一眼就确认了它的身份。说话间他已弯腰正想把它拔掉,一个电话打断,改写了这株作为假冒伪劣种子的替罪羊的命运。
我洒了一把细碎的花种,结果只收获一株野茄。确实大失所望。
一看茄苗天真无邪的模样,让心生怜惜,不禁蹲下来想跟它说说话。
无辜啊。其实它也想长成我喜欢的格桑花模样。无奈它是茄种,被混入假花种,经过长途跋涉和无数黑暗的时光,才有今天我们在此相见的缘分啊。
没错,缘分真是奇特的一瞬间。
茄子出奇的喜欢喝水。每天一大壶水,从叶片到根须,咕噜咕噜,听得到它大口喝水的声音 。如果你耐心地望着它 ,膨胀的水份把主干和叶片撑开展示给你看,整个又精神又阳光的样子,让你不喜欢它都难。
十天左右,茄子开花了。紫粉色的花朵羞涩地藏在掌大的绿叶后面,水灵的模样,像个大家闺秀撑着一把淡紫色绢丝小伞。
以前在乡村的一大片茄地里 ,却从来没发现茄子开花居然这么好看呢?只关注哪个茄子成熟了,摘下就走。留给茄子们的, 都是独自成长的大片寂寞时光。
有两天出游,回家刚打开阳台门 , 水茄就“扑咚”一下倒在眼前,叶子和花朵已经发干变色,奄奄一息。赶忙把它扶起来,仔细一看:第一,它缺水了。又厚又宽的叶子,还开着花朵,得消耗多少水份和营养,它两天没喝水了。第二:植株长得一米多高了,枝叶又多,重压不少。而小小的塑料盆,土少又轻巧 。当初花盆本来就不是考虑栽茄子而安置的 。 现在倒好,它出生在这样环境里,不但开了花,还得要结果,这头重脚轻的 ,不摔倒才怪。
此后看茄子摔倒的囧态是常事,让人好笑。
一阵风从护栏空隙里钻进来挨它站一下,它便像骗子一样倒地了;有一天,我打扫地面卫生,把它暂时放到桌台上,结果“咚”的一声,它从桌上跳了下去,盆土洒落,满地都是,赶紧扶它起来 。嘿,它居然喜笑颜开 ,毫发未伤。
摔过多次以后,它就摔出了经验,要倒都是慢慢的倒 ,感觉这样玩心跳也是蛮有趣的事情。
相处久了,它似乎还会揣摩出人的心思 ,多善解人意的。只要吃饱喝足 ,每一天 都是精神抖擞的,叶子该招手的时候招手,花朵该打开的时候开花 。它很有智慧 ,不是一次性把它一生所有的花都开完,而是一天一朵 ,最多一天两朵,依次地开 ,但它就不结果,一个茄子也没结。就像现在的年轻人一样 ,恋爱结婚可以 ,生娃,不敢,负担不起。
长高了头重脚轻有点晕 太阳还没出来,再睡会儿 犹抱琵笆半掩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