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马车缓缓向前,在曲曲折折的小路上留下明灭可见的痕迹,晨雾涌来,轻轻地遮住了眼眸中的流光。当我们禁锢在似水影般绰约的四时之景,幻灭的囹圄重重复重重,少年书卷中的风花雪月腐朽着叶枝铁蹄,却有那么一个人走在前方,不远处,只待破晓之时,化朝霞满天,紫气东来。
树上的夜莺惊醒了庭院的梦,破碎成了落花的曾经,许久不曾再读得木心先生的文字,如落在书简上的梅花轻弹入岁月,不经意间的泼墨染浸了那曾经的一页。悄然瞥见书上这样一句话:
“释迦牟尼就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可是他的大雄宝殿提了四个字——勇猛精进,悲观主义止步,继而起舞,这就是悲剧精神。”
顿时只觉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再仔细一看,是了,是木心先生无疑——那个坐在大雪初霁的纽约中央公园长椅上,戴礼帽,执洋伞,目光炯炯有神的男子——这就是他的风格印记,每说一句,自有一股木心的标识,引人一字一字的读下去,铭入脑海,如月光下小院一角的清辉,又如在落花中碾成烟火的流萤,超越了泛泛的形色之美,轻轻点亮人们的心。
木心,右图于中央公园长椅
依然记得,那年那月,桃李花信。拉长的灯影落在泛黄的纸上,轻轻地翻开了木心先生的《文学回忆录》,就此与文学结缘。扉页上白纸黑字,写道:“我讲世界文学史,其实是我的文学回忆。”木心先生的断语就是这样金句纷披、清凉温润,无须论证,不求赞同,又令人欣赏乃至叹服。而他的一句句识见,犹如冰山,阳光下的一角已经闪亮刺眼,未经道出的深意,深不可测。就这样便迷上了,于是,飘荡的年华中,我跟在先生步后,探寻着那段被文字浸润着的岁月。且看先生站在那里,平视世界文学史上的巨擘大师,于自在自由,娓娓道出他的文学的回忆。
文学回忆录
春花秋月入诗篇,白日清宵是散仙。才女鱼玄机徜徉在茫茫书海中华丽而泛滥的情思,轻轻地点破了镂金错彩的梦幻之词:风花雪月除了作为绚丽与华彩终将凋灭的陪衬,轮回与永恒的象征,也能成为人生在世那为数不多的高于柴米油盐的品相;留下的可以不是荡舟心许,可以不是天涯共此时,而是一颗悠悠千古的心,无关成败,不论得失,滋养那盎然的诗意。文学本就是娇小的生命,与人依偎而生,或共舞,或对峙,他们总归浸润于真实的生活之中,交相滋养使得飘逸之词落回地面而更加隽永。
文学如梦一般,被岁月随风吹醒,时间如水逝去了的年华,终将那一个个青涩的文字变得醇香。有时候睡梦睡得昏沉,便不会觉得失落,温一壶月光下酒,徜徉在低吟的国度里。那里,有李白绣口一吐的半个盛唐,有岳飞金戈铁马八千里路的云月征战,有顾炎武事事关心的末代风云……而有时总是半睡半醒,在某个忽而醒转的午夜,发现幻想宛若泡沫一般破碎,有的也只是怅然若失。雨果诗中的天空,专为他一人张灯结彩;日复一日单调的生活也终究会浇灭人们对美的狂热。一切似若《波兰来客》中关于梦,关于文学,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在酒杯的相碰声中戛然破碎。
清风带着花香,卷起落在水中的星辰,安静温柔的庭院里,沐浴着皎洁的月光。以半盏流年,翻开一纸芬芳,执着于时光的一隅,邂逅一段美丽的文字。伴书而眠,颜玉尽入书梦中,梦里千回暖心田,笑语盈盈暗香来。在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里,谁都可能孑然一身,独自前行,也都有可能拾起梦中的落叶,将它们拼成一幅美丽的画面。雾里来雾里去,终归是花开月明。没有过柳絮樱飞的诺言,却又是流年。一切都是过往云烟,何必秋风悲画扇,辜负了心中的诗意。
行尽乡径,光阴付酒,锦瑟抛梦。与流年对坐的痕迹,俱在文字的内涵里,与岁月素然的浪漫,藏进了页间。翻动的悉簌声响,是指尖轻触的时光。浮生若梦好回味,踏着文字缓缓踱步,素手拈花,好似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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