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赵志柱(化名)
携夫人一同回东北农村老家,在外打拼十余年,总算可以任性一把,飞机飞在半空中,摇摇晃晃,抖动不断,让我提心吊胆,手紧握着媳妇的手:闺女怕不怕?要是怕,爸爸抱你。
孩子摇着头,娇滴滴地说道:可真好玩儿。
媳妇的手在我手心蹭了几下:手出这么多汗,你是恐高吗?
我半天没作声,内心的恐惧,怎么可以在女人和孩子面前暴露出来:这飞机里可真热。
下了飞机,我便用软件叫了一辆回农村老家的出租车。
孩子第一次和我回东北,虽然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带上了帽子,围紧了围脖,孩子还是趴在她妈妈的怀里:我不喜欢,这边好冷啊。
媳妇安慰着孩子: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你爷爷、奶奶了,难道你不想看见爷爷,奶奶吗?
虽然孩子趴在妈妈的怀里,从声音中我也能感受得到,撅着小嘴儿。不愿意、不情愿,但还是说出来了:我想爷爷、奶奶。
我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把孩子抱了过来,放到自己的衣服里:闺女,爸爸出生在这片黑土地上,爸爸童年的快乐都来自这里,这片沃土养育了祖辈人,无论你将来在哪里?发展得有多么好,你也要知道这里永远都是你的根。
我认真地讲着每一句话,忽然我感受到一股暖流向我吹来,我低头一看是孩子喘着粗气,似乎已入睡多时。
媳妇也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一路的颠簸,让她们太累了,我用力地睁开眼睛,透过车窗隐隐约约看到矗立在道旁的白杨向身后划过。
回农村的第一天,恰巧赶上老家年前最后一个大集,我便和父亲一同前往。
由于天气过冷,我便让孩子和媳妇留在家中帮母亲做些杂事。
从远处向集市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似乎这个集市是大家期待已久的。一些装载满满的小车,已经往返了,来来回回好几趟。
父亲在那边买春联、挂钱,我便走向了干果摊,为孩子和媳妇买一些开心果,50元的一斤开心果,卖货的阿姨用铲子,轻轻一铲便是80元。
我顿时惊呆了,又让阿姨铲回去一些,居然正好一斤,我便问道:你这干几年了,这也太准了吧。
阿姨嘿嘿一笑,似乎在藐视我的无知。
我和父亲汇合后,走到雪糕摊儿的时候,我放慢了脚步,似乎看到了我童年。
那大哥拎过来一个空箱子:价钱都一样,五毛一块,一箱给你们18。父亲蹲在地上一箱一箱地举起来雪糕:这个想吃不。
我以为父亲喜欢吃雪糕,我也蹲下来和父亲一起挑起来,从头到尾,每样抓两根,凑齐了一整箱。
走到集市的尽头时,我又停下了脚步,一群农村的妇女,哈着腰,伸手摸着冻梨袋子,叽喳叽喳说个不停,这便是农村集市的讨价还价。
那妇女假装嫌贵,起身走了几步,卖货的人高声大喊:行,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能讲价的,亏本卖给你了。
妇女转身笑哈哈,扛起冻梨袋子:我吃好了还来。
父亲也学起了妇女的操作,可是并无收获。
卖货的人:大哥,我也给你和她们一个价,这都已经亏本了,你也得让我回去过个好年不是。
父亲把手里的轻物递给了我,扛起袋子和我往回走,我拎着东西在后面跟着,两里路,父亲一直在前面,我却被甩了很远。
“父爱”总是在岁月的最深处。
小时候不理解,为啥我的父亲不能赚大钱,这一刻,我才发现,养活我们已经用了他最大的能力,一个身材走形,不会打扮,邋里邋遢的那个人,后背上一直背着责任二字,压弯了脊背。
年迈的父亲,现在依旧力大无比,我的一时馋嘴,他要硬生生地足足背上两里路。
父亲是没有文化的农村憨老头,人家说啥他都信,他唯独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会给别人差。
作者有话说:
画面一、我买开心果时,他看到了,还抢着付了钱。
画面二、我停下脚步,他也停下脚步。
画面三、父亲像妇女一样去讨价,只是为了省下一些钱,为孩子攒下来。
画面一,他出手阔绰、画面二,他对儿子细心、画面三,放下了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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