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英雄总是与灾难相伴相生。
英雄倍出的民族,总是灾难从生的民族;而灾难从生的民族,并不总是英雄倍出的民族。
(二)
英雄有留下名字的和没有留下名字的,也有被人记住的和没有被人记住的。
世间最少的,就当属没有留下名字,却被人记住的英雄。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们。
而留下名字、被人记住的,当然的就是有名英雄。
那些留下名字、没有被人记住的和没有留下名字、没有被人记住的英雄,看起来虽然有所区别,但整体上他们当然就是无名英雄,因为他们的统一特点就是没有被传唱,没有人知道他们。
(三)
我常常为无名英雄而悲伤。
我常常以为,我们应当为所有的英雄立碑树传。为那些有名的、为那些无名的英雄们,立碑、树传。
(四)
但我眼见的事实,在一个英雄倍出的时代里,无名英雄越来越多。
(五)
英雄不问出处。
英雄在灾难崩发的那一刻,用自己的行为展现出人性中的光辉与灿烂、圣洁与伟大。所以,英雄时刻并不意味着英雄行为的永续。英雄可能平凡如你我,可能日常放荡不羁,可能此前案底累累,当然也可能一直不食人间香火。
但在那一刻,在属于英雄的那一刻,他们就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六)
邱吉尔先生在二战后的英国大选中,未能当选首相。当其接受采访时,说到“Ungrateful characteristics is a great nation。”这句话被译为“忘恩负义是伟大民族的特点。”
郁达夫先生在悼念鲁迅先生时说,“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而一个拥有英雄却不知道爱戴他拥护他的民族则更为可悲。”
英国人民没有忘记邱吉尔先生。当然,中华民族也没有忘记鲁迅先生。
(七)
今年是2018年。
我恐怕是老了。
老得别说是记不清29年前或者是30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也记不清15年前或是16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的英雄们,他们的名字有没有被人镌刻在区块链的世界里,是不是可以成为永不消逝的电波?更令人难堪的是,我甚至记不清10年以前的事情了,那盛大的开幕式上壮丽壮观壮美的击缶场景还清晰可寻,但我总疑惑于,我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人和一些事?
(八)
我应当是老了。
10年以来,还发生了很多事情,一件比一件惊艳。生逢其时的我们,得见一个伟大的国度在一个伟大的时代,可以奉献给本民族和世界人民以怎样的多姿与多彩。
这使我每天处在惊喜之中,以致必得不断的加大惊喜的剂量,否则,多巴胺竟致无法正常分泌,而生活也就索然寡味。时间久了,从前的一切都已隐匿起来了。
(九)
我一定是老了。
老到有些时候,一些奇怪的名字就从脑海中崩发出来,一些奇怪的事件就以一种完整的述事结构铺陈开来,使得我很恍惚。我搞不清这些名字是曾经真实的名字,还是我朽腐的大脑臆想出来的名字;也搞不清这些事件是曾经真实的事件,还是我朽腐的大脑臆想出来的事件。
(十)
我真的是老了。
老到好像每一件事情都似曾相识。我不是药神?疫苗事件?每一件事情,是的,就是每一件事情。但这怎么可能呢?一个人怎么会重复不断的重复经历呢?即使存在着无穷的平行宇宙,但在那宇宙里都是发生着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的无限可能,而绝然不会是简单的重复!
(十一)
我痛恨老去,尤其是这老去的大脑,它使我难堪、使我痛苦。它是如此的冥顽不灵,常常试图说服我:这世界上确然有无名的英雄,确然有无名的英雄事件!
我常常嘲笑且嗤笑这老去的大脑,告诫它道:无名即有名,有名即无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在有名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有名的;而在那无名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无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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