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又是复诊的路上,已经快一年了,同一趟卧铺列车,同一节车厢,几乎是同一个铺位,车厢里还没有人,放下小小的双肩背包,座在了20号下铺的铺位上,习惯性的将背包带套在右臂上,将背包放到身后右侧,我买的还是上铺,虽然爬上爬下不方便,但可以比下铺便宜二、三十块钱,一次往返可以省下近六十块钱,每个月一次的复诊,一年可省下六百块钱,对于常年异地就医的我来说,也是不小的一笔钱。
总是出门在外,也算是积累了一些社会经验,单身的年轻女孩更要有防范意识,在半开放式的硬卧车厢里,上铺对女孩来说比较安全,这也是一个好心的乘警看到我经常座这趟列车,暖心给我的一个提示,一直很感激这位乘警。
我所在的车厢在列车尾部,人进站走过来需要的时间长一些,人上来的很慢,终于有位大姐拉着拉杆箱站在19号铺跟前,将箱子放到了铺位底下,将随身挎包放在了19号下铺,与我面对面座下,笑着说:“我是19号下,你是20号下吗?”。我答到“我是20号上”。
大姐很热情,说自己是出差,第一次座这趟卧铺列车,以前这条线上都是硬座列车,卧铺列车刚开设也就半年多,大姐又问我是大学生吧,是常座这条线路嘛?不管热情的大姐问什么,我都淡淡的答“是的。”大姐看我淡漠的态度也就不搭话了。
没办法长时间的出门在外,真的是见了太多的人和事,总是让我对陌生人有一种强烈的防范心理,现在回想起来,那位大姐也只是把我当成了孩子吧。虽然当时我已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二年多,但身体瘦小,只有80斤,又是年轻女孩,看上去很柔弱,容易让人误会是小孩子吧,所以当时父母也很担心我总是一个人外出,千里迢迢去首都求医会不安全,但为了身体健康,又无可奈何,已成年的我却很开心可以离开生活多年的城市,哪怕是外出读了几年的大学,毕业后还是回到父母身边,工作,生活,感觉好像从来没有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既好奇,也充满了介心。
一个年青女孩背着一个大大、鼓鼓的白布单肩挎包走到我面前,问“我是20号下,你是哪个铺?”我回答了,但并未起身,女孩似乎有些无措,把她的大布包竟放到了我头顶的中铺,而她却站在了我和大姐中间。
我感觉这个小姑娘才真正是个学生,可能都没座过硬卧列车,看她无措的样子,愣愣的站着。
热情大姐问她是学生吧,她回答不是的。她们聊起来,她是想出去打工,有个远房亲戚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她家里只有妈妈,条件不好,妈妈生病了,她不想让妈妈辛苦供她上学,正好亲戚工作的地方招人,让她赶紧去报名,所以座这趟晚车,明天一早就能到工作的地方。热情大姐满眼都是心疼。
我突然觉得我还是幸福的,有父母疼我,支持我读大学,刚工作两年,还没挣到多少钱,又支持去首都就医,每月一次,座的卧铺,按医生的说法治疗有可能需要至少三年的时间,都要靠父母支持,因为我的收入暂时还承担不起,和眼前的女孩比我很幸福。
前面的铺位似乎来了两三个人,听到问铺位号的声音,有一个男青年往后走来,由于站着的女孩挡住了我的视线,热情大姐也和女孩专注的聊天,我们根本没人看到那个刚过去的男青年顺手拿走了我头顶中铺上的女孩的布包。
(这就是我从来不买硬卧中铺的原因,中铺的高度正好是一个普通男性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很不安全。)
热情大姐终于发现不对劲,说了句“包”,女孩下意识回头,发现她的包不见了,还好只有一个男青年刚路过,女孩回头跑向最后的铺位上拿到男青年慌乱中扔下的包,男青年推开女孩向前面车门跑去,下了车,(因为卧铺车厢在列车未开动前只开前侧车门,后门是锁住的。)事情发生的如此之快,我们几乎都有点懵,女孩甚至有些哆嗦,我们让她座下,包完好无损,都没来得及被打开,我们都很庆幸。
旁边座椅窗户有被敲击的声音(卧铺列车乘客未上车前窗帘都是遮挡的,乘客上车后可自愿打开,但晚上列车熄灯后,乘务员还是会将窗帘遮挡上。)女孩又站起身去拉开窗帘,几个男青年站在窗户前,偷拿女孩包的男青年用一串钥匙敲击着玻璃,其他几个人也指着热情大姐骂着什么。我连忙让女孩拉上窗帘,怕被他们看清我们的长相,报复我们,如此嚣张,太可怕了,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嚣张的坏人,我们两个都是年青女孩很害怕,那位大姐更加害怕了,她也从未经历过,那位大姐还是去找了列车员,列车员又去找了列车长和乘警反映了情况,乘警过来说,这些人被打击过,是个偷盗团伙,专门趁列车等停时上车偷盗旅客东西,但他们不会跟上这趟列车。
我连洗漱的心情都没有直接爬上了铺,大姐和女孩又互相安慰了几句,我好心提醒她俩睡前将车票准备好,乘务员有换票服务,好心的大姐又看着女孩拿出车票,换完票,车厢逐渐安靜,累了一天我沉沉的睡去了。
早上醒来,去洗漱,发现下铺空着,大姐刚醒,还问,那个女孩子起这么早,我说在洗漱间没看到她,可能在卫生间吧。大姐说她昨晚没太睡好,一是火车行进又晃又响,二是还是担心偷盗团伙来打击报复她。她还说昨晚迷糊中感觉女孩还给她盖被子,觉得女孩挺细心的,可能是在家照顾生病的妈妈习惯了吧,话说着,乘务员又来换票了,大姐伸手去拿放在枕头边挎包外侧夹层里的车票递给了乘务员,然后打开包,说是准备点零钱,一会去地铁站买地铁票用,可当她打开包时却发现钱包不见了,她又想起昨晚只有从钱包里往出拿火车票的时候动过钱包,换过的票她直接放在包的外侧夹层,钱包放回包里未再动过。
大姐又找来了列车员,列车长、乘警也来了,回忆昨晚过程,我们铺位其他人都在,主动接受检查,表明清白,这时想起20号铺下的女孩还未出现,列车员说她零晨在某站下车了。
大姐又回忆起说,在车上只有那个女孩看到她从钱包里拿出过火车票换票,半夜她觉得女孩帮她盖被子,大姐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大家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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