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陆明川一边说，一边递给小李一支烟。
“你有没有感觉，这位张宇楠的案子，你查得有点过于用力了？而且，有点奇怪。不像你平时那样，只专注严密推理的结果和证据。”小李担心地提醒陆明川。
小李的意思，十分的明显。
案子当下，确实是变成了严重的公共场所伤人案，但是，从刚开始张宇楠出事的时候，所有的表面证据都不足的情况之下，陆明川却私自行动，非要去查彭岩。
而现在，在彭岩被通缉的时候，他却又像是对彭岩有了新的看法，还在十分关键的时候，让彭岩从自己眼皮下面逃跑了。虽然小李没有这么直接说，但是，意思应该就是说，彭岩像是陆明川故意放走的。
陆明川目前的行动，有些许的过于受到情绪化控制。虽然，他自己如同往棠一样，并没有太多地和小李说明这些行动的动机和计划，但是所有的行为表现，却与往常查案时一样。这让小李颇为担心。
“你是想说，我已经被彭岩操控了，对吧？”陆明川说完看着小李反应。
“这个我不敢说，只是，这事情，再明白不过，你却要单独见他，还，还。”
“还放跑了他？”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这中间一定有原因，可是，你说被操控，我还是不太敢相信这样的说法。而且，报告里，我们总不能这么写吧？”小李说完，盯着陆明川，他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是呀，不能这么写，写了也没人会信，还以为我疯了。你是不是也感觉，我疯了？说实话！”陆明川用命令式的语气，这是平时他经常会和小李用到的沟通方式。
小李先是没有说话，又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除非，我也被催眠一次，我可能就完全信了。”
“完全信了？也就是说，你现在是半信半疑？还好，算你小子有良心，没把我当成神经病或是疯子。走，先和我一起去看下彭岩给我们的资料。明天，我们去名城大学，去找彭岩和张宇楠都跟随学习过的王教授，给你做个催眠试验，让你体会下。”
“他们两个都跟这位教授学习过？看来一定是个高手。”小李一边说，一边把烟头扔进了边上的垃圾桶。
“浪费，还半支呢，就扔了。”陆明川知道，小李平时不怎么抽烟，只有特别有压力的时候，才会偶尔的抽几支。
他把自己手里的快要抽完的烟头准备扔掉的时候，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林苏抽烟的样子。
两人在办公室里边铺开了所有彭岩文件袋里的资料，小李坐在电脑前面，按照其中一张纸上的网址和进入方式，开如搜索起彭岩所提到的私人侦探事务所。
“这太离谱了吧？这个暗网，还真的存在呀？”小李一边按照说明操作着，一边时不时地发出阵阵惊叹。
经过好一段时间之后，他才终于找到了彭岩所说的侦探事务所。
“搜集身边人员的信息，揭露某些人不可告人的秘密，看网站上的案例，需要付费100美元。川哥，这钱可是要报销的呀？”小李专注的看着这个自己未知的深网世界，没有像平时一样跟陆明川直接要钱，已经进行了支付。
网页上显示的内容，全部都是和名城的案件有关系。包括陆明川曾经经手过的一件案件。两人对望了一眼，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况。
网面显示的内容是关于名城计算机高手刘子焕的案件。侦探所明确表明，最终警方查获刘子焕通过诱导精神病表弟刘子梓杀害自己妻子，骗取巨额保险的案件，是由侦探所受托获取到关键证据的。
“难道，就是那个被害人的妹妹提供的，刘子焕喝醉酒之后的录音？”小李想起了这个自己还没入行的时候的案件，他在一进警局，陆明川就给他讲述过这件案件。
陆明川记得，当时确实一直在怀疑案件中作为丈夫的刘子焕也有一定干系，但是直接证据相当明显，刘子梓因为受到刺激，精神失控，直接在地下车库杀害了自己的表嫂。监控和当时值班的安保目击证人，都是铁证。
可是就在快要结案的时候，被害人李姗姗的妹妹，李佩佩提供了一段录音。这录音，他声称是自己无意间听到独自喝醉的姐夫说的话。这里边，完整地记录了他对妻子的谋害计划，以及获得保险金额之后，要如何使用的想法。
录音有被剪辑过的嫌疑，但是，却成为了警方的重点佐证。案件重新调查，又找到了那份未公开的保单，并且，在李佩佩的咄咄逼人的追问下，刘子焕最终自己精神崩溃，交待了全部事实。
这起案件，陆明川被表彰过，而且，媒体都在宣传他的能力如何强，警察素养如何高。因为这个证据最终没有呈堂作为直接证据，只是在警局的档案里，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李佩佩和这个证据的重要性。
陆明川仔细地看着这家事务所成立时间，那是七年前，当时彭氏的案件已经进入审理阶段。自己当时，还只是个刚从警校毕业。
那时，张宇楠，是不是还没有毕业？但是，按照网页上面的公司名称“良材私人侦探事务所”，再去公开网站上查询，发现，注册人信息正如彭岩所说，确实是用张宇楠的名字。注册地是在境外。
页面上的联系方式，只有留言区。陆明川让小李马上对这个情况进行上报，要求对这个网站背后的事务所进行相关调查。
这样想来，张宇楠自己在境外注册了侦探事务所，所以，他很有可能是让自己弟弟去对彭岩的情况进行的调查。可以拿到那么详细的彭岩个人资料，也就不为怪了。
陆明川又翻开刚才已经阅读过了大半的张宇楠同学的走访笔录。里边有信息显示，张宇楠从大一开始，就和何倩在谈恋爱，学校同年级的同学都知道。
大三的时候，他们两人开始和林苏走得越来越近，并且，自那之后，他们的生活质量和平时的花销水平也明显提高。其中有一个同学，甚至怀疑两人是夫妻大盗。而林苏平时显得特别普通，没有明显是有钱人的表现。
这个时间段之后，他们一起毕业实习，之后，何倩就出了事。而在出事的前几天，有人看到过，她和林苏发生过矛盾。有人亲耳听到，何倩提起过，会把林苏的钱全退还给她，还求林苏放过张宇楠。
陆明川闭起眼睛，按照得到的信息，构建起这些画面。名城大学的某个角落，何倩正在和林苏争执着什么，而张宇楠刚拿着买来的两个冰激凌，向着这边走来。两人看到张宇楠，就不再争吵了。
他隐隐的感觉，自己对于彭岩收集的这些信息的分析，得出的判断，与彭岩的判断，存在着些许的不一致。
他起身在白板上画下了几个人的名字，之后，又在下面，把林苏和彭岩的家人的名字，也都写上上去。
“川哥，我们好像又离现在的案子远了。”喝着咖啡的小李，一边望着白板上的名字，一边提醒着陆明川。
是呀，现在是因为张宇楠被刺得伤，而彭岩是第一嫌疑人，不管是误伤，还是攻击，需要更多证据和他本人的交代。可是，现在自己却跟着还没有归案的嫌疑人的节奏，在推演被害人的过去？
自己的行为，怎么有点像是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的情况下，努力地在证明这个被害人张宇楠，是诬陷彭岩的？
“我是在帮彭岩证明清白吗？”陆明川手里的笔被自己脑子里的这个问题给叫停了下来，背后有点凉意悠然而生。
“我们做警察的，就是要找到事实的真相。”突然他脑中响起爸爸陆建军的话。这话，是他经常会说给陆明川的话。
“我只是要找出真相，不管他是多久的真相。”陆明川说完，接着认真的在白板上做起了案情分析。他坚信，自己不可能是被彭岩催眠，按他的意志在查案，而是自己在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
他的笔在何倩和林苏之间画上一道线，再打上了一个问号。
“我还是没明白，为什么，你要告诉林苏，张宇楠已经遇害，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吗？还是，你真的怀疑林苏？”小李问道。
“尽快地查清这家私人侦探所的事，并且，看下有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对张宇桐进行传唤。”陆明川没有回答小李的问题，而是把张宇楠和张宇桐的名字写到了白板上。
之后，他又把一条线，直接从张宇桐的名字上，连接到了何倩的名字上。再把这三个人，连同林苏一起，画进了一个大的圆圈儿里。
他看着白板上的林苏的名字，在下面重重的划上了两道下划线，可是此时，却在脑中浮现出来林苏抽烟的形象，他摇了摇头，想要保持清醒。
看到他的样子，小李知道陆明川累了，于是问道：“来杯咖啡？”
“你快把你的事儿做完，咖啡不喝。我去抽支烟。”说完，陆明川走出门，来到楼梯间里的吸烟处。他把烟点上，坐在了台阶上，用力地抽了一两口。
忽然想起什么，他慢慢从外套里掏出那个小陀螺，在向边的台阶上，用力一拧，陀螺快速地旋转了起来。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