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赛马场上因为阿勒坦岱钦公子的一个玩笑引来了一场闹剧,其中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南迦了。
此事一出,我对这岱钦公子也是没有一丝好感,但是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此地不宜久留,围观的人会越来越多,那会儿就更难以收场了。我当机立断问白仓小姐借用一间客房,供南迦略加收拾,然后我们立马打道回府。白仓小姐当即亲自为我们引路去一间宽敞的客房,又找了一件汉家女装给南迦换上,我一一谢过。
为南迦换过衣服,坐在梳妆桌前,我愧疚不已“南迦,今日,是委屈你了。”这孩子是个实心眼的,她忙道“小姐不要这样说,是南迦自己惹的麻烦,是我给小姐丢了脸生了事,我没有委屈。”我霎时心里一股怒火升起,低声对她道“这件事,我定会为你讨个说法。”
门外阿勒坦兄妹敲门求见,我叫春华开门让他们进来,这岱钦开门见南迦已换过衣服,扮回女装坐在梳妆台前,却也一改他先前的纨绔,恭恭敬敬地向南迦行了一礼,道“姑娘,今日的事全是阿勒坦岱钦之过,我在这向你赔罪。”南迦一声不吭,甚至眼睛都没有看他一眼,南迦没有说话,岱钦也就保持着行礼的动作,当下众人眼睛都看向南迦,结果南迦硬是当没有看见,这下可是折了岱钦公子的面子了,阿勒坦岱钦身边一个看起来颇得脸的大丫鬟向南迦道“姑娘,常言道适可而止,我家公子小姐都是蒙人,不拘小节惯了的,况且你今日是女扮男装的来赴宴,按道理讲可是你们欺骗在先,我们将军府都没有计较,你们为何对我家公子的一个无心之失那么耿耿于怀的。有这个必要吗?”岱钦忙对她斥道“乌仁哈沁,你给我住口!”那丫鬟看起来很听岱钦的话,当即闭了嘴。春华气道“将军府原来就是如此的待客之道啊?主人冲撞了客人不说,道歉有几分诚意没看出来,这恩威并施的功夫我们今日可算是领教了,佩服佩服哇。”那丫鬟当即讥诮道“这朱府的一个丫鬟什么时候变成我们将军府的客人了?一个下人罢了,这样的奴婢别说我家公子只是无心冒犯了一场,就是打了骂了甚至是杀了,那都是寻常人说不得一个不字的。”
“啪”她话音刚落,我一个巴掌就狠狠地甩了过去,众人一愣,连阿勒坦公子都直起身来看我了,接着我表情冷漠用平淡至极的语气对阿勒坦兄妹说道“一个下人罢了。这样的奴婢别说我只是轻轻的教育了她一下,就是我打了骂了甚至是杀了,哼,我倒是嫌脏了我的手。春华,把刚才给南迦擦脸的毛巾拿来给我擦擦手,说话间就脏了手了,怪恶心的。”众人呆在原地,南迦更是惊呆了“小姐……”我对她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擦完了手,我亲手把那条毛巾拿起来扔在那丫鬟脚下,对白仓道“白仓小姐,这个脏东西是留不得了,等会儿就扔了出去吧,以免也脏了你们的眼睛。谢谢你今日的宴请,就不打扰了,我们这就回去。”白仓点点头,我临走之前对岱钦道“阿勒坦公子,咱们也后会有期。”我临走是余光瞥到那个出言不逊的丫鬟,她吓得瑟瑟发抖,眼圈通红。我觉得好笑,这将军府也不过如此嘛,怎么容得如此欺软怕硬的人。
后来才明白自己年少无知时带给别人的伤害,也才明白无论什么事都是不能只看表面的,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弘吉刺锦容在暗处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在我们走后来到岱钦身边,对他道:“真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她这个气派,倒有几分皇家之人的样子。”岱钦气的要跳脚“得了锦容,你还说什么风凉话呢?这回可算是彻底得罪这位朱小姐了。锦容,我可警告你,这可不是个随便惹得起的主。”
我回到朱府后就将今天的事情原原本的说给了朱保听,朱保惊的嘴上那两撇八字胡没被他吹飞起来,“你当时就这样说的?”我点头。“还当着主人的面?”我点头。朱保在屋里走来走去地转圈,我给他倒了杯茶“爹,您老人家先冷静下,过来喝杯茶,也别把事情想的太严重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番弘吉刺锦容和阿勒坦岱钦另有所图,这位岱钦公子虽然让人气愤,但细想之下,他倒也是个坦率之人,那弘吉刺锦容的来头也太大了,我想不出除了追查前朝余孽的事之外还有什么是能让他两度来到成都这个地方的。”“哎,这就更是让我心里不安的地方啊。”他深思良久,才仿佛下了决心道: “事到如今,有件事情我想是时候告诉你了。孩子,其实,当今皇帝和朝廷一直不肯放过你,十几年了还在寻找你的踪迹,不光是因为你是英王殿下的遗孤,更重要的,是你身上带着的一个秘密?”
我奇了“我?”朱保点点头,“当今皇帝和朝廷也不是傻子,他们关心的与其说是你,不如说是那个秘密。”“那您知道是什么秘密吗?”我问道。朱保摇摇头,道“那是一份是关许多人性命的花名册。”“花名册?”我更疑惑了。“这件事说来话长了,当年的英王殿下是出了名的礼贤下士,他常以孟尝君田文自比,那孟尝君有门客三千,英王的门客虽没有那么多,但是在他手下各行各业的能人异士亦是数不胜数,这些人许多都是各行各业的翘楚,他们明里身份士农工商,甚至优伶歌妓,暗地里都是一个身份: 英王门客。另外,最重要的是,一直有个传说,英王手里有一只神秘的军队,人数有数万之众,这些人在和平盛世揭竿而起自然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但若是在有天灾人祸或是国家动乱时,说不定是一支可以改天换地的力量。这军队是真是假我就不知道了,但花名册确是存在的,我就是,就是撰写者。”
我惊的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掉下去。急道:“爹,那这个花名册您可千万让它弄到朝廷手里,这关乎太多人性命。”朱保苦着脸,对我道“它若是还在我手里就好了,当年元军杀入英王府的时候,这本花名册就丢失了,听说元军掘地三尺也没有把它找出来,应该是被谁带出来了,可是是谁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已经十几年过去了,花名册上记录着的人的名字画像行业,那些人多已经改行易名,况且容颜老去变化是自然规律,有些人怕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焕然大悟道:“所以,朝廷打的最大的如意算盘就是通过我找到并且控制那支神秘的军队,如果是那个军队是不存在的,能找到花名册也不错,最不济就挟持我,逼着那些花名册上的人和对英王忠心的旧部现身。这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将军府里。岱钦惊讶道:“原来陛下是下了那么大的一盘棋,这个英王遗孤只是个鱼饵,真正的大鱼是那支神秘的部队和花名册!锦容,我真没有想到,这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居然有这样大的用处,也难怪你大老远的从大都赶来成都。”他顿了顿,继续道:“可是我不明白的一点是,你怎么就把目光盯在了那朱府的朱小姐身上了呢?难不成说她就是?还是,你只是怀疑?”锦容沉吟道:“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但我直觉就是她,首先年龄符合。其次,朱保这个人就很有疑点,他如今年近惑,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且没有妻子,甚至连个侍妾都没有,他在成都甚至都没有其他亲人,虽说这也不能就说明什么,但总是不符合常理的地方,这位朱府小姐据说从小体弱多病从未出过门见过客,而在她十四岁,也就是去年的时候居然被朱老爷带着出了趟城,去找个什么陈姓隐居的神医看病,当时正是川地各处追查前朝余孽最紧张的当口,也就是这个时候,追踪部队跟丢了人。在此之后,朱小姐又开始闭门不见客,再也没有出城去看过这位神医。随后朱府突然地招募了不少武功好强的护卫,这一切加在一起,就很让人怀疑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还都在同一时间段里发生。”
岱钦所有所思,对锦容道:“此事事关重大,其中牵扯到的东西异常复杂,一个朱保在川地就已经是难以撼动的存在了。更何况不知道还有多少藏在暗处的力量,你一个人怕是应付不来,今日你既然对我如此坦诚相待,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今后,在川地,将军府会是你最有力的助力,阿勒坦岱钦愿意随时听候差遣。”锦容动容道:“岱钦,我就知道你这个兄弟没有白交,只是,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东西太多,其中内情亦是复杂之至,同时这也是朝廷派给我的绝密任务。我也只告诉你一个人,我想,阿勒坦将军就先不要告知他了,将军要镇守一方,责任重大,军务繁忙辛苦,又要时刻提防南方蛮夷部族,锦容也不愿意再给他添乱。我也相信,我们两个人联手,能够办好这件事情。”岱钦道:“好,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锦容沉思道:“以不变应万变,密切关注朱府和朱小姐有什么动向。想办法渗透进朱府内部,打探消息,最好能直接找到朱府和朱小姐身份有关的证据,一举拿下,送到大都,这样,我们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岱钦道:“我有一种感觉,这朱保和朱小姐都不是寻常之辈,他们肯定也有所察觉,所以,要么他们会从此隐藏的更深,让我们更难抓到把柄,要么,不会坐以待毙,会直接采取行动。这就要看,这位朱小姐是否能有这个魄力了。”锦容沉默良久,自嘲道:“没想到啊,我弘吉刺锦容活了十九年了,居然要在这里处心积虑地对付一个比我小好几岁的姑娘。”岱钦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为人臣子为皇帝分忧解难是本分,你也别想太多了,你对付的,与其说是个姑娘不如说是她身后的力量,咱们两个人对付人家后面不知道多少未知的力量,不能算丢人。”说完,岱钦看了眼锦容,道:“锦容啊,那什么,如果我这次助你顺利完成任务了,你跟陛下和皇族关心亲近,能不能帮我求个军中职务,大小无所谓,只要不在我爹身边就行,我想打仗,靠自己打出一片天地来。”锦容举起酒杯“一言为定。”岱钦与他碰杯:“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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