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谈谈死亡。
死亡,是中国人一直不太愿意面对却始终无法回避的问题。
如何面对死亡,也是中国人习惯性避而不谈的问题。
金庸先生离世后,他儿子曾经给过简短的回应,他说金庸走得很安详。
短短的几个字,却在铺天盖地的难过消息中给了我些许安慰。
既然死亡无法避免,那么安详地离开这个世界,不管是对死者还是生者,或许都是最真切的安慰。
1
2015年,经济学人智库曾发布过一个“全球死亡质量指数排行表”。
表单上,英国位于全球第一,中国排在第71位。
中国的死亡质量为何如此低?
很大一个原因就在于,中国人大都不太愿意正视死亡。
中国的医院里,最常见的一种状况,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身旁围着一堆哭泣的儿女。
他们总是无比坚定地对医生说:治,倾家荡产也得治,哪怕只有1%的希望,也要尽100%的努力,能留一天是一天。
因为爱,我们总希望家人能够再多陪我们一天,哪怕是一天也好。
可很多时候,却忽视了我们的爱给他们带去的痛苦。
1999年,95岁的巴金先生重病入院。
一番抢救后,终于保住了性命,但却开始了一段更加难熬的日子。
不能进食,只能靠鼻饲,长长的胃管插到鼻子里直通到胃。
气管被切开,呼吸只能依靠呼吸机,且终日只能躺在床上。
这样的日子,他足足熬了6年。
2
前两天,看了一部纪录片《生命里》。
它的拍摄地点,是上海一个社区服务中心的舒缓疗护区。
那里收治的,主要都是癌症晚期患者,生命所剩的时间,大多不超过3个月。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痊愈”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词。
而几乎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就是能够体面的死去。
一个叫Terri Schiavo 的美国女孩,90 年就是一位植物人。
98 年的时候,丈夫想拔管放弃,是因为女孩曾说过假如成为植物人她愿意选择离去。但女孩父母坚决反对。双方意见不合走上法庭,在美国掀起轩然大波,导致国会周末加班立法。周末立法和全国人投票,生命的拉锯战使这个女孩三度拔管和插管。
从前在医疗科技不发达的时候,我们得了重病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活。
现在医疗科技很发达,在死与活之间开辟出第三条道路,半死不活。
张爷爷因肝癌晚期在ICU住了4年,老人基本不能讲话,表达自己的唯一方式就是哭。有一天他想坐着轮椅看外面,但由于眼部神经萎缩,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在死之前哽咽地说着只有他老伴能听懂音节:「我恨你,为什么还不放我走?」
我们明明是出于爱,出于不舍,但盲目的爱与鼓励,把这份爱撑下去,硬生生撑成了恨。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们是如此坦然,比起何时死去,他们更在乎的是如何死去。
在世界卫生组织提出的“缓和医疗”原则中,第一点就是:重视生命并承认死亡是一种正常过程。
这世上,每个人都是向死而生,我们都无法逃避的,就是死亡。
坦然地面对死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却是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的必修课。
今年80岁的琼瑶,曾经公开发表过自己的遗嘱。
遗书中主要包括这几点,首先,不论生了什么重病,不动大手术,其次,绝对不能送入加护病房,也绝对不能插鼻胃管,死后火化,采取花葬的方式。
当生命走到尽头,每个人都会想有尊严地离开。
3
中国人不太习惯告别这件事,所以告别变得很难。
一位很漂亮的舞蹈家,她得了脑癌,生前把人生当成一场party。亲人和朋友应该在 party 里面继续玩耍。可是她要先走了,她不希望全场人因为他的离开放下酒杯,关掉音乐,她希望是一个开心的告别仪式。死神可以剥夺人的生命,不用剥夺你的尊严和温暖。
我们都应该学会练习告别,面对死亡;而不是留对方,因为生命留不住的。
余华在《活着》中这样写道:“最初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不得不来;最终我们离开这个世界,是因为不得不走。”
很赞同奇葩说辩手董婧曾在节目中说过的一段话:
如果你选择撑下去,别怕我辛苦,我愿意陪你撑到最后一天,如果你选择结束治疗,别怕我难受,你陪在我身边的那些日子也一直在我心里,就像你没有离开过我一样。
死亡是活过的生命,生活是在路上的死亡。
希望有一天,我们都能坦然地面对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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