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9期重逢专题活动,文责自负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青山含黛水含烟,惠风和煦碧蓝天。
一股南方暖气流往北边吹,领头的天鹅拍打翅膀告诉其他的天鹅“起飞”。十数只天鹅组成“人”形的队伍开始北迁。
大天鹅在前带头,小天鹅在中间,老天鹅在后面保护小天鹅,一直这样有序地飞着。那么守纪,队形从来不会乱。它们不时从空中传来的激动人心的声音——一种号角般嘹亮的鸣声,高高飞着。“吭嗬,吭嗬!”这是天鹅们兴奋的叫声。
它们把脚和脖子伸得笔直,边飞边鸣,雪白的翅膀、长长的脖子,样子总是那么高贵,姿态总是那么优美。它们不停地飞翔着,宽大的翅膀扇动着,如浆划船,画出一道道洁白的弧线。天鹅那洁白的羽毛,那黑黄相间的长嘴,那昂然如玉的长颈,在蓝天、碧水、原野的映衬下,犹如一群白色的天使。
夕阳照暖了山谷里的湖水,湖水来自一座山上的清泉,清幽见底。北迁的天鹅和其他候鸟不断地降下来栖息觅食。这群天鹅纷纷降落,在天空中划道优美的弧线,踏着清波,落入水中,它们开始觅食,先将脖子伸进水里,衔起一块草根摇晃一下将泥沙洗干净,再在细细地品尝。
天鹅们用过晚餐,又高兴地唱起歌来,独唱、合唱、二重唱,嘹亮的歌声在渐渐升起的雾岚中回荡。湖中都有许多天鹅,一队一队、一群一群,它们游来游去,在夕阳映红的水面上划出长长的闪亮的水波。
那只领头的大天鹅,它的羽毛洁白如雪,整齐光亮,纯洁无瑕。它是一只体型硕大,身体强健的成年公天鹅。此刻,它昂着头,痴痴地凝视着远方一个地方,不说一句话,眼睛里噙满着深情,像幽深的湖水在隐隐涌动。
公天鹅的眼睛极少斜视四周,深褐色的眼睛,细致的闪着瞳光的自信,它用慈爱、宽容和坚韧的目光看着身边的儿女。下定决心,让儿女们继续在这里逗留,自己去寻找母天鹅!
它开始不断地昂首鸣叫,突然,这只公天鹅一跃而起,不断地用脚掌蹬着水面划水,宽大的翅膀强劲地煽动起来,是那样决绝有力。它飞向高空,身姿看去是那样地矫健,被青色的天空衬托着的身影,洁白得是那样眩目。它在晚霞中越飞越高,金红色的天幕衬着优雅的身姿,飘然若仙,精美绝伦。
入夜时分,它找到了自己的伴侣。一处大院落的一角,廊下放着一个桌子般大小的铁笼,在夜光下显得是那么的阴森冰冷。笼子的四周用精钢打造的笼条围着,坚固异常。一只母天鹅一边用嘴巴抚平伤口,一边不屈地悲鸣着。她不久前刚被人打掉了几根羽毛,旧伤未愈又添了几处新伤。
公天鹅借着一轮新月,谨慎地俯视着四周,确认安全后,义无反顾地飞到母天鹅身旁。母天鹅兴奋地大叫,很快地被公天鹅制止了。它们开始密语。
公天鹅道:“终于找到你了,这些日子在你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你身体还好吗?”
母天鹅痛苦地说道:“我自从被猎人抓到后,先是被猎人当作祭品,献给了祭神的祭祀。那个祭祀起初把我当成家鹅准备杀掉。我混迹在一群家鹅群中,看着家鹅一只又一只地被人拧断脖子,或是一刀把头剁掉……”
公天鹅忙问道:“后来呢?”
母天鹅抖了抖身上的羽毛,昂首站着,彷佛一个身穿素衣的高傲女子。她忍住伤痛,缓缓地说:“我在快被人抓住脖子的时候,开始大声歌唱。你知道的,这是我们天鹅在临死前的哀鸣。人们吓了一跳,把我放在一边。我就一直如怨如恨,低沉悲伤、凄黯惨绝地唱着自己的丧歌。他们竟然觉得我唱的歌声非常和谐,悦耳动听,感到很神奇。最后,有个人认出我是一只天鹅,告诉祭祀,没有杀我。”
母天鹅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祭祀把我送给了虞人,虞人养了我一阵子,又把我送给了驯养师。”
“驯养师?”公天鹅吃惊地问道:“驯养师怎么会这样对你?”
母天鹅痛不欲生地说道:“驯养师后来又把我送给了育种师。我被关在笼子里,被强行和一群公鸭子交配。听育种师说,他要培养出个头又大,又会唱歌的新品种!”
“畜生!”公天鹅如万箭穿心,悲愤地说着,不禁垂下了头。
“咦,这是什么?”公天鹅看到笼子旁边廊柱下有一个小草窝,里面像是有个小东西半死不活地躺在那里。
母天鹅十分哀伤地说道:“这是我和公鸭们生下的孽种。死了好几窝了,还剩下最后一个,恐怕是撑不到天亮了。”
公天鹅慢慢地走进那个小草窝,果然看到一只茸毛未脱的小雏,一动不动地躺着,几乎看不到喘息。
“太残忍了,这么冷的天,把它放在外面,早晚会冻死。”公天鹅叹息道。
母天鹅说:“育种师也知道它难以存活,故意把它丢在外面。说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回归自然,优胜劣汰。”
“可恶!”公天鹅无法再用恶毒的语言攻击育种师,不住地摇头。
“是我的错,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不如像家鹅一样,一声不吭地被宰杀,强似像现在受辱。”母天鹅难过极了。
“欬,当初你不贪嘴,何至于此!”公天鹅恨恨地说。
“我每天都在悲鸣,被人殴打,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我现在就可以死!只是还想希望能和你团聚,盼望今生能看一下我们的孩子。”母天鹅哽咽道。
“孩子们都很好,一个也不少。都长大了,非常像我们。”公天鹅回答,他知道母天鹅说的是肺腑之言,若是没有听到她的叫声,他是绝不可能找到她的。
“能让我看一下孩子们吗?见到他们我就可以安心地去死了。”母天鹅泪流满面。
“今晚还不能,明天我会带孩子们来看你。现在我们总算重逢,还需要从长计议。”
两个精灵开始呢喃私语,倾诉衷肠……
遥远的天鹅湖畔,正陆续迎来成群的白天鹅。北国的春天已然来临,湖水碧绿,像一面平静的镜子。无数北迁的天鹅们来到这里聚集,有的宛如朵朵白云在湖面上静静的浮游。有的在岸边或亭亭玉立、或引颈高歌,或曲项展翅。飞翔时或奔驰蹬跑起飞,或轻盈滑翔降落,或气势如虹低空掠过,在蓝天碧水之间、青山白云之间游弋。
她是她那个天鹅族群里最美的一只,通体洁白的羽毛,曲线优美的体形,还有着最嘹亮清脆的声音。她的举止如同人间的公主,高贵柔和而优雅,是族群里最骄傲的一只雌天鹅。每天有不知多少只正当龄的雄天鹅追随在她的身后,殷勤地陪伴和取悦着她。而她总是昂起骄傲的、美丽的颈子,不予理睬!她需要的是一个和她同样高贵优雅的伴侣。不仅容貌出众,体格强健,而且还能给她最温柔细腻的呵护。
日复一日,她跟着她家族的队伍翱翔在蔚蓝的天空上,展示着她优雅美丽的身姿,等待着最懂她的他出现。
一天,她脱离了族群,摆脱了众多的纠缠者,勇敢地向湖心飞去。湖面的中央深不见底,是传说中危险的地方,据说那里住着一个可怕的水怪。许多追求者见状都大惊失色,纷纷退出。而她是那么的任性,头也不回地飞向湖心,去寻找和她一样勇敢的伴侣。
这是个风平浪静的中午,阳光明媚。鱼儿成群地游到岸边,享受温暖阳光的沐浴,簇立在那儿一动不动。她不停地飞着,抛开了岸边的鱼儿,远离了芦苇荡。接近湖心,水愈来愈冰凉,仿佛有寒霜一层一层降落,如镜般的天鹅湖深处似冰冷的眼睛,颜色由浅渐深恍若模模糊糊的幽灵之影。
这只天鹅公主孤零零地飞了许久,头一次感到害怕起来。湖心快到了,可这里除了水、阳光和空气之外什么也没有。那个传说中的水怪,开始让她惶恐不安,不敢轻易落在水面上休息。湖面宽广,水天一色,不易辨明方向,可她还是勇敢地飞着。这只天鹅公主仍然是那么的高傲,高傲的有点痴狂。难道真的没有一只公天鹅能飞到这里吗?如果是这样,我又能和谁比翼双飞呢?
她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打退堂鼓,一定要飞到湖的最中央。哪怕找不到自己的伴侣,或者是被水怪吃了,也得认命。只是现在,她有点力不从心,不得不调整飞行姿势,缓缓地拍着翅膀,在天空中慢吞吞地飞着。她的嘴不由自主地张开着,像在唱歌,又有点自怨自艾。
终于,她忍不住大声歌唱,是欢歌,还是悲鸣,实在是不敢想象。
快到湖心了,这只高傲天鹅公主也不得不放下自己的架子,她得喝水,得休息。无论放弃与否,湖心,恐怕是她体能的极限了。突然,她看到湖面的中央有个小白影,是天上的云朵,还是和自己一样勇敢的天鹅,或者是水怪?
忽地,她听到了同类的叫声!一只白色的天鹅耸立在湖的最中央,他昂着美丽的脖颈,遥看着即将到来的天鹅公主;完美的身姿,嘹亮的歌喉,显得是那么的从容不迫,优雅而清高。
那美丽的天鹅公主。她振作精神,展开翅膀,飞入高空,在他的头顶一圈圈徘徊,展现最美丽的身姿,久久不肯下落。那只浮在水面上的白天鹅,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她。
他恐怕是一只整个湖里最引人注目的公天鹅,一身纯白色的羽毛,细如白瓷,滑若凝脂,不掺一点杂色。长而有力的头颈,硕大强健的身体,像一位披着白袍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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