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牙

今天是清明节，我拔去了我的右上倒数第一颗牙，我给它命名为第三十二颗牙，这颗牙是在我前两天去过一次婚宴大快朵颐之后犯病的，感谢它让我爽快的享用了那餐之后才开始捣鬼，晚上回家之后开始疼痛，以为感冒上火了，第二天上午在公司，掉下两块碎片来，最主要的是它前面光滑的那面掉了，我轻轻一掰竟然碎了，我自己在怀疑是不是牙齿的一部分，不是应该很坚固吗？后来我才知道这颗牙压根就没长好，一出生就没选好方向，直接往我腮部长了，看过医生两天后，开始钻心的溃疡疼痛，我猜是那只破牙在作怪，决定勇敢的去拔了，在医生给我打上麻药后又检查了我其它的牙齿，简单的告诉我，另外三颗智齿也要拔掉，我说那一起拔了吧，当时完全不知道再脑补也无法想象拔牙的这场景，我才会说的那么轻巧，幸亏医生跟我说的是，一次只能拔一颗，整个拔牙的过程，我想象中往牙床上打麻药巨疼的过程，其实真的没有那么疼，可是，整个过程里，我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痛苦，是的，那种感觉，只能用痛苦来形容，最开始躺下，嘴被撬开，一会被要求张大，一会被要求稍微闭一下，可能口水不断流出来，我当时想的是，强哥，离我远点，请不要看到我的丑态，医生一会钳子撬，一会锤子敲，一会镊子拔，我时不时发出低低的哀嚎，其实不是疼的，那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快要死掉的狮子，还苟延残喘呢就有一群秃鹰围过来吃我的感觉，可是那颗牙齿都已经烂掉一半的牙床，任医生怎么努力，好像都没有动，拔牙前听说的牙科医生多么暴力的一下就搞定，然后自己脑补的一口鲜血喷出来的场景没有出现，医生是强哥同事的同学，长的斯文文的，动作轻柔而有力，除了拿锤子敲我的部分，我开始胡思乱想，它还很坚固，它还舍不得离开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应该等它自然脱落，这想法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医生用锤子敲的我头都疼了，我眼角流着两滴泪，脑子里想着有多少人像我一样，拔了半天对医生说，对不起，我不拔了，或者有没有医生拔了半天对患者说，你过两天再来吧，还不到时候，显然是胡思乱想，因为医生喊强哥来帮忙了，强哥终于看到我的丑态了，医生让他帮忙敲锤子，还跟他说要轻点啊，强哥敲的太轻了，他们如此折腾了半天，最后终于觉得好像松动了，我脑子里也开始在想，求你离开我吧，我不需要你了，以后的清明节我都会祭奠你的，求你快点爽快的离开我吧，我的祈祷是起了点作用的，医生最后终于用钳子拔了出来，还好，没有满嘴喷血，也没有带下一块肉来，可是那三颗，我近期是不再想动它们了，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人类明明只需要八颗大牙就足够了，为什么还要在十八岁以后开始又多余长四颗？这四颗还特别不容易长好，还可能长出一半，就是为了体验拔牙之苦吗？强哥说这是人类没有进化好，我也觉得这是个人类程序的bug，强哥过来抱了抱我，立马几滴眼泪流下来，交待过注意事项，半个小时之后，止了血，我们告别医生，强哥说，走，我带你去看樱花，心情好点吗，我完全笑不出来，心情极度低落，头还是疼，感觉锤子余力还在，麻药劲过了，牙也开始疼了，到了樱花面前，强哥问我要不要下车，我说不了，真是境由心生呢，所有美丽的花在我眼里都黯然失色了，哎，我的人生因为拔牙更圆满，也因为拔牙更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