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童年没有欺负过弱小?谁的童年没有因为调皮捣蛋挨一顿胖揍?可是你见过一个少年因为顽劣失去一只手的事吗?
一个父亲怀着怎样的心情给失去手的儿子打了一张左手用的镰,作者没有明说,只通过场景描写,一个内心复杂的父亲形象跃然而出。
田千亩迫于刘老三的道德压力,让健康的儿子田奎成为残疾,原本学习很好的儿子放弃了继续读书的机会。田奎为自己的顽劣付出一只手的代价,作为父亲的田千亩心中的挣扎是怎样的,作者没有过多描写,只是通过下面的场景描写,让读者用想象去填补。
田千亩阴沉着脸来到铁匠炉前,说:“打张镰。”
“旧镰加钢吗?”老三问。
“没有旧镰。”
“是胶县镰还是掖县镰?”老韩问。
……
“左镰。”
“左镰?”老三问,“什么叫左镰?”
““左手用的镰。”
“左撇子啊!左撇子也可以用右手拿镰的呀!”
“知道了,老韩说,“我们会给你打张左镰。”
刘老三的傻儿子喜子光着屁股从大街上跑过来,他的妹妹拿着一件衣服跟在后面追。
老三道:“去年不是请了一个游方神医给治好了吗?”
“什么神医,”赵大叔道,“骗子!”
田千亩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去年我就提醒你们,神医没有摇着铃铛走街串巷的,瞧,上当了吧?!”老三说。
“干活!”老韩把一块烧红的铁从炉中提出来,恼怒地说。
有因才有果,喜子出现,故事的因,有了。故事的结果,隐藏在田千亩的异样表情下,是否仇恨冲天,让去猜去想。
那个左手用镰的少年始终在一个树林子几个坟头之间穿梭割草,永远在那个树林子里。坟地里有一条大蛇时常出现,问他可害怕,他回答,“自从我爹剁了我的手,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简单的对白,心情却越来越沉重。觉得刘老三过分,可是他的认知又是那么合情合理,欺负自己的傻儿子当然要讨个说法。
生活在农村的傻子,别说孩子,有的大人都喜欢戏弄,少年正是顽劣成性的时候,喜欢动手是家常便饭。本来受欺负的傻子家长,遇到这样的事会上门讨个说法,被人找上门的家长,打骂制止再犯,是最合乎常理的做法,为何唯独田千亩对自己的儿子下如此狠手?
刘老三用他的认知和方式上门讨说法,几个小子当着他的面被打得头破血流,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恻隐心,相反,还借此找出谁带的头。
姐姐心痛弟弟,对父亲喊“这个刘老三仗着傻瓜儿子欺负人呢!”
明明是自家儿子欺负了人,却被反欺负,道德被人利用,评论对与错彻底没了底线。
刘老三是怎么做的,让哥俩挨了揍,让田奎失去手。
刘老三冲着我爷爷说:“二叔,咱两家老辈子没有仇吧?”
我爷爷愣了一下,说:“老三,你这是说哪儿的话?我跟你爹,多年的兄弟,俺们俩一块去沂蒙山给八路出夫,我得了痢疾,要不是你爹一路照顾,我这把骨头,都要仍在山沟里了。”
“既然如此,”刘老三对我父亲说,“那么我倒要问问这两位大侄子,今天中午为什么要对喜子和欢子下那样的狠手?”
先是拉出父辈有恩与你家的事,再提起儿子和女儿受欺负的事。怒火里还带着愧疚,来自父亲的怒火,拳头巴掌根本发泄不了,于是凳子成了最好的打人工具。
“老三哥,”我父亲提着凳子说,“我教子无方,向你赔罪。您看这事……”
“兄弟,”刘老三道,“咱们两家是生死的交情,这点事儿不算什么。我只是不明白,田奎为什么要挑这个头?他家是地主,俺家是贫农,这不差,但斗争他爷爷老田元时,如果不是俺爹站出来做保人,老田元当场就被拉出去毙了,这不是恩将仇报吗?不行,我得去问个明白。”
刘老三怒冲冲地走了。
我感到脖子上热乎乎的,伸手一摸,全是血。
父亲十分严肃地说:“我再一次问你们,是不是田奎领的头?”
借着月光,我看到父亲的脸像暗红的铁。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大人们九曲十八弯的复杂心肠,他们永远不懂,如果知道他们言之凿凿的证词直接导致田奎失去一只手,他们还会这么说吗?父亲的再次相问,也是预料到某种可怕结果,他想做最后的挽救,可是,谁又能料到结果是毁了一个少年的健全做代价呢?
一个简单的故事,引发出一连串的思考,关乎人性,关乎人生,关乎认知和文化背景,关乎伤害问题。想着一切烦恼无不来源人的欲望驱使行动造成的因果,宽恕,放过别人,更是放过自己。
正如书中所言:这就是劳动,这就是创造,这就是生活。少年就这样成长,梦就这样成为现实,爱恨情仇都在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的锻打中得到了呈现与消解。
为了那个失去手的少年,铁匠们发挥出了他们最高的的水平。人心自有一杆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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