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殊他们这一群犯人被带进监狱之后,首先便是收缴他们的个人物品。
每个人带的东西都不多,这些东西不是用来伤害别人的武器,就是用来吸食毒品的仪器,再不济的也就是一些美女画册和香烟之类的罢了。
和他们的比起来,叶殊的私人物品看起来就有点滑稽。他带着自己现在唯一一件私人物品,昆塔从哈姆雷特号上拿下来的蓝色水晶球。
其实叶殊并不想将自己的这件私人物品上交,毕竟他对自己有特殊的含义。
但是在监狱这种地方,很多时候违抗命令所带来的后果很有可能是失去更重要的东西——生命。
叶殊也只能和其他人一样乖乖上交。
当个人物品存档之后,众人便被带进一个房间。在那个房间内,所有人都必须脱光衣服,接受基础检查。
除了是检查囚犯们的身体,还必须确定他们并没有在体内藏有武器。
这不禁让叶殊想起了那个小说家董泽,本来身材矮小,但通过后天的改造,将自己的身躯变成了随时可以发动的武器,不知这样彻底改造后的他,是否应该继续被叫做人呢?
监狱里的这项检查,便是防止像董泽这样的人出现,一旦发现这样的人,监狱便会在他身体的主控板上关闭大脑的指挥通道,让他暂时无法发动体内的武器,只能支配身体基本的功能。
但是裸体检查这一环节,让叶殊觉得自己像是被视奸一样,很不自在。虽然所有人都裸着,但是叶殊还是难以忍受。
不过既然进了这样的地方,又何谈人权,只要努力活下去就好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轮到叶殊,突然前面的一批队伍中,冒出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还有没有人权了?”
所有人纷纷抬头看向声音传出来的地方,一个染着蓝色头发,周身刺着纹身的青年正在和狱警嚷嚷。
“这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啧啧啧。”旁边的人摇着头,眼神中透露出怜悯,但是在这眼神背后,叶殊看的出来,还有一丝看笑话的意味在。
这话刚说完,还没等叶殊反应过来,旁边的狱警便抽出腰间的棍子,不问青红皂白的朝着蓝头发青年的身上打了下去。
棍棒雨点般的落在青年身上,整个检查场地鸦雀无声,所有人就像旁观者一样,看着这场不公的屠戮。
只听得青年的声音逐渐地暗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了闷声的号角,最终彻底的安静了下来。狱警这才停了手。捋了捋自己乱了得头发,抬头盯着这群犯人。
“谁要是想和他一样,就尽管闹。我们有得是时间和你们玩”
说完向旁边得狱警使了个眼神,狱警立马会意,打开了身旁得高压水枪,朝着蓝头发青年滋了过去。
蓝头发青年打了个激灵便从地上醒了过来,他立即向后躲去,心底得恐惧使他缩成了一团。
叶殊看着蓝头发青年原本还算俊俏的脸,此时早已辨认不出五官得模样,其中一只眼睛也肿了起来,左右眼变的一边大一边小。看起来滑稽又心酸。
看到狱警的那一刻,蓝头发青年本能的向后躲着,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狂妄。棍棒底下出强权,这句话不论放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是合适的。
警棍在手里不停的垫着,发出一声声“啪、啪、啪”的声音,他的双眼就像是苍鹰注释猎物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犯人。
“接受检查。”狱警这四个字一出,刚才那个嚷嚷着人权的青年,立刻像一只温顺的绵羊一般,自己开始解衣服的扣子。
虽然有几节手指被打断,但他还是强忍着疼痛,一粒粒的解开扣子。有些扣子因为手指受伤的缘故没办法完全解开,青年竟然直接将他拽开,纽扣从衣服上崩开来。
本来断了的手指此时因为格外用力,再次发生弯折,彻底的折断,一股钻心的疼痛让蓝色青年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青年之所以这么快的完成脱衣动作,是因为他怕下一次的殴打,会使他所有的手掌都废掉。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同情那个刚才被鞭打的人,但是更多的是带着一种看笑话的神态。虽然在某一种层面上来说,青年帮他们说出了想要冲破不公的呐喊,但是每一种呐喊都在棍棒之下,被教导成了同一种声音。而他们早就已经将这看成了惯例。
犯人们谁也不敢再闹事,叶殊的心里也彻底打消刚才在头脑中一闪而过的反抗的念头,注备规规矩矩的接受检擦。
但就在此时偏偏就有另一个不怕死的,依然坚挺着胸膛不配合,那就是叶殊刚才再地心车上结识的张宿。
张宿那一队就排在叶殊检查组的旁边,此时该轮到张宿了,张宿却坚决不肯在大庭广众之下裸体。
“你们有什么权利,让我脱衣服,你们这是在侵犯我的隐私权。”
“你一个罪犯,有什么资格在这给我讨论隐私权,我告诉你,在这里,我就是权利,赶紧给我脱了。”
“我是犯人怎么了,只要我还是亚特兰蒂斯公民,我就有权力提出自己的异议。”
“哈哈哈。”
旁边的狱警们纷纷笑了起来。
“我看你是在上面呆久了吧。还跟我探讨什么人权!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在这阴暗面是谁说了算。”
说话的正是刚才胖揍了蓝头发青年的人,所有人无不对张宿捏了一把汗。
狱警便向站在他旁边的两名狱警使了个眼色,两名狱警立刻会意,顺势从腰间抽出警棍,准备给这个不识相的家伙好好上一课。
此时张宿也好像觉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主动出击,趁着着自己面前刚才说话的这个狱警不注意,便一把夺下了他腰间的警棍。
“漂亮!”
囚犯中,不知是谁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感叹。但随着刚才说话的狱警立即一个眼光杀过去,那边便变得鸦雀无声。
而此时,叶殊身边的囚犯们又开始纷纷小声议论。
“哎,又是一个傻子,竟然在这里和狱警干了起来。”
“估计又是一个毛都没长全的,还不知道自己的下场有多惨呢。”
“就是就是,反抗什么啊,还不是早晚要走这一遭。”
……
叶殊听着他们的讨论,感到无尽的悲哀,如果他们自身已经完全的屈服于强权,那么他们也不应该嘲笑为他们争取利益的人。
被强权压制下的奴隶,早已失去了战斗的兽性,这才是亚特兰蒂斯阴面的悲哀。
“要脱也可以,但是大家都应该一起脱,凭什么你们穿的人模狗样的,就把我们当猴耍。你们说是不是?”
张素挥舞着手中的警棍,想要获得这个群体的支持。
“是!”
当张宿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检查房内只有几个人回应了,其他人的反应不是嘲笑就是默不作声。
“看着吧,枪打出头鸟。”
叶殊身边的人又不禁发出嘲笑。只见他话音刚落又围过来了几个狱警,他们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棍棒。
“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规矩。”
说着几名狱警纷纷举起棍棒,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新来的,也为其他像他这样“寻衅滋事的人树立一个榜样。
眼看着棍棒就要落下,突然从房子的门口处传来一阵转经碗的声音。众人纷纷注目,就连狱警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见一个若有若无的人影出现在门口的玄关灯光下,脸部的细节完全被黑暗所笼罩,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
来人缓缓的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的样子这才逐渐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待到他完全的走到灯光下,众人这才看清了他的样子。
来人身高一米八,与叶殊一样剃了一个光头。虽然脸上的毛发清理的很干净,但依然阻挡不住他脸上的刀疤带来的狰狞。
但奇怪的是他的着装与这里的囚犯和狱警都不同,只是身着一套米黄色的僧衣,脚下缠着裹布。看起来与那个早已消失掉的地球上的一个文明——佛教看起来很相像。
叶殊看着来人,不禁有点感伤。地球虽然已经消亡九千多年,但是竟然还有人记得他们的文明。钛坦星上的文明却因为消失的太过突然,只有他一个人固守。
叶殊唏嘘一声,继续看向那名僧侣。
只见所有的狱卒见到这个人之后,纷纷收起了手中的警棍,脸上还带有一丝讨好的味道,笑脸看着迎面走来的人。
这让叶殊更加的诧异,他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让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狱卒立刻换上讨好的嘴脸。
但没想到来人根本不把这些狱警放在眼里,在经过他们身边时,连眼神都没有半点的漂移,而是径直的走到了张宿面前。
“乾臧有请。还望您能抽出来几分钟时间,随我一去。”说这来人向张宿作出请的姿势。随着他的华语听起来极尽客气,但是语气却容不下半点质疑。
听到此话的狱警,纷纷露出窃喜的神情,脸上更是带着一份幸灾乐祸的笑容。
“完了完了,这小子估计刚来第一天就要见阎罗了。”
“谁说不是啊,我可听说他因为误配了致幻剂,误杀了阴暗面百十来号人,这乾臧可是阴暗面的主宰和信仰,这次叫他去,一定是想亲自了结了这个人,为阴暗面的人报仇雪恨。”
“要我看,这人就是死有余辜,以为阴暗面落得今天这么不堪的模样,自己就可以草菅人命。也不想想,以前的时候大家还不是天下大同,都一样。”
听着众人的议论,叶殊却一脸懵。虽然在来亚特兰蒂斯之前他就已经做过一番调查,但是阴暗面作为亚特兰蒂斯最不想展露给世人的另一面,所以在很多地方,关于阴暗面的事情都被故意隐去了,根本查不到半点线索。
叶殊要不是来到这里,甚至都没有机会见到。乾藏这个名字,自然也是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听说,尤其是听囚犯们谈论的神乎其神,这让叶殊更加的好奇。
“那个……各位,我是新来的,乾臧是谁啊?”
和叶殊一样,也有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青年囚犯问出了这个问题。众人看向问话的青年,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点嘲讽。好像不知道乾藏就像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但这里面也有那好出风头的人,立即帮忙解答了这个问题。“想必你们在从地心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在这阴暗面根本就没有政府,政府也管不了他们,但是乾藏不一样,他是这里的主宰和神。
每一个人都是他信仰的传播者,他给了这里的人们希望,让他们能够在腐烂的环境中活下去。阴暗面这里十个人里面就有八个是他的信徒,所以在某种意义上他就是这里的法律。
就算是光明面的那帮人想在这里办监狱,都是要乾藏点头才行。所以你看这些狱卒,听了乾臧的名字,吓得连声都不敢出,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乾藏要是想要他们的命,根本不用顾及光明面的那帮人。”
听到这段话,青年不禁露出钦佩的目光,并表示赞同似的点了点头。在这样的地方,能够建立统治,那是需要何等的智力与魄力。
但是忽然间青年好像察觉到这里面有一种似有若无的错误逻辑,立即追问了起来
“不对啊,要是他这么厉害,为什么会在监狱里啊?”
青年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围的人忽然异口同声的哈哈大笑,就像这个问题何等的白痴。这让青年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毕竟按照他的常识,只有被剥夺了权力的人才会被关在这里。
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议论的叶殊,早已从他们的谈话和笑声明白了点什么,只是静默的立在一旁。
终于有人停止了笑声,向青年解释起来。
“你没看到吗?监狱虽然名字不好听,可这栋建筑是黑暗面最好的地方,乾臧当然会选择在这,难道你让他去住外面哪些肮脏破败的楼吗?”
青年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重现将目光投射回张宿的身上。
听完了这一切,叶殊心里似乎有点为张宿捏一把汗,虽然俩人只在地心车里有过简短的交流,张宿对于人命的冷血,也让叶殊有点不舒服。但是叶殊却觉得他够纯粹,不遮不掩,这一点很对他的胃口。
但看看张宿,却完全不把被乾藏传唤这件事放在眼里。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后看了眼神身边的狱卒,将警棒丢回到他的手里,露出了一个嘲弄的笑,便转身和来人离开。
叶殊看着张宿离开背影,没想到一小时前,这个人还和自己在一个车厢内,现在自己却要亲眼看着他走向死亡。
真是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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