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我们家楼下的停车场,我不记得豆豆是什么时候长期居住在这里的,总之应该很久了吧。夜晚来临的时候,很多汽车底下就是它遮风挡雨的地方。在很多流浪狗之中,豆豆是最活泼的一只,我也不记得我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它就已经开始笃定我是它最好的朋友,每次见到它要么是从很远的地方迎面奔来,把尾巴摇得像迎风招展的旗帜,要么是从后边尾随而至,每当背后传来轻盈的爪子拍打地面的声音,伴随着小孩子在妈妈怀里撒娇般的奶声,我就知道是豆豆来了,这时我总会蹲下身来,重重得抚摸它的屁股,这时的它欢快的像个小疯子。它很聪明也很懂事,但是它依然是一只流浪狗,我想它可能是输在了颜值上,它似乎不是你想要的那种萌宠,杂乱的狗毛随意得披散在头上身上,黑不黑白不白,灰中又夹杂着黄,它的高智商和情商只通过那双眼睛流露出来。可是我觉得这很好,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彼此宠爱和相互陪伴。反而增加了我和它待在一起的安全感,因为我宁可它丑也不想它因为漂亮而失去它,我在想或许这就是人们说的真爱吧。
我曾经建议妈妈收留豆豆,可是妈妈说像她这样上有老下有小的职业女性,没有时间饲养宠物。我常常觉得,大人们对于动物的感情远没有孩子那么真挚,虽然他们小时候可能也曾经真挚过。不过或许他们老了以后,泛滥的爱心无处安放的时候,他们又会变真挚,奶奶就是一个例子,她现在每天要做的只有两件事:给我做一顿午饭,给豆豆喂食。
上学的日子很长,见到豆豆的时光很短,有时觉得这样的童年也不错,总会在日落拉长我和它的影子之后,与这样的一天告别。
妈妈说 孩子是人类与动物之间友谊的桥梁,但是当我也自以为是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情却让我有些失落。那天豆豆病了,生病的豆豆让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陌生,它远远得躲避着我,把自己身体藏在我们够不到的密林之中,它宁可自己来舔舐伤口也不愿意得到我的帮助,它用哀怨与隔离的眼神远远的望着我。我忽然意识到它并不信任我,不信任人类,它一定曾经经历过难以言说的伤害。好在过了几天豆豆的病渐渐好了起来,我们又恢复了往日的欢乐。
可是好景不长,一天当我照例来到停车场的时候,我没有看到那个迎风招展的旗帜也没有找到那个欢快的小疯子,我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这时有人过来说今天小区里来了城管带走了很多的流浪狗。我听了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我什么也没说径自回家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生活似乎是走入了没有出口的隧道,假装很正常但是却只是顶着一个躯壳。我觉得我的童年可能要结束了,妈的……我开始恨恶起道貌岸然的城管。
就这样生活在落寞痛苦中煎熬的过着,有一天奶奶告诉我,豆豆回来了,是她从几十公里外的流浪狗集中营里找来的,我欢天喜地得跑去见豆豆,感受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从流浪狗集中营回来的豆豆,变得胆小怯懦,目光躲躲闪闪,没有了过去的欢快,多了几分忧郁与恐惧。再也没有了我们曾经的甜蜜,妈妈安慰我说豆豆应该是患了一种叫做突发事件应激障碍的病。我很难想象它又经历了什么,它一定无法理解人类对它反复无常的状态,我只能好好关心它,爱护它,像爱护自己的童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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