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有高低之分吗?看一本好书的快乐和吃一顿大餐的快乐,孰高孰低?在我看来两种快乐是一样的,只是程度不同,味道不同而已,但在林清玄的眼里,前者是清欢,后者是浊欢。
“人间有味是清欢”是苏东坡的词:“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苏东坡和朋友们冬日去郊外游玩,喝小酒,试野菜,赞叹人间有味是清欢。
林清玄特别欣赏这句词,写了一篇散文《清欢》。“清欢”是什么呢?他认为清欢几乎是难以翻译的,可以说是“清淡的欢愉”,这种清淡的欢愉不是来自别处,是来自对平静的、疏淡的、简朴的生活的一种热爱。当一个人可以品味出野菜的清香胜过了山珍海味,或者一个人在路边的石头里看出了比钻石更引人的滋味,或者一个人听林间鸟鸣的声音时比提笼遛鸟更感动,或者甚至于体会出静静品一壶乌龙茶比在喧闹的晚宴中更能清洗心灵……这些就是“清欢”。
与清欢相对的是“浊欢”,他认为浊欢就是到油烟爆起、卫生堪虑的啤酒屋里吃炒蟋蟀,到黑天暗地、不见天日的卡拉OK厅乱唱一气,到乡村野店、胡乱搭成的土鸡山庄豪饮一番,到狭小的房间里做方城之戏,永远重复着一个摸牌的动作……这些行为是污浊的欢乐,是以浊为欢,是可悲的事。
精神享受为清欢,物质享受为浊欢,听起来好象有道理,细品却有点知识分子的清高。一群建筑工人,收工以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聚来到夜排档上坐下,老板兴奋地颠锅炒菜,油烟弥漫,香辣美味四溢,工人们酙酒划拳,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吼大笑,抖落一身苦累,换一身轻松,难道不值得推崇?窑工们光着脊背,脖子里围条毛巾,戴着手套,钻进余温没散的窑里,小心地把层层叠叠的缸盆瓶罐拿出来,汗珠子顺着脊背流淌,劳作完毕,他们坐下来泡一壶酽酽的红茶,闻着茶香,欣赏着一件件精美的陶器,露出满足的笑容,这难道不值得赞赏。
林清玄感叹“清欢”为何如此难觅?眼要清欢,找不到青山绿水;耳要清欢,找不到宁静和谐;鼻要清欢,找不到干净空气;舌要清欢,找不到蓼茸蒿笋;身要清欢,找不到清凉净土;意要清欢,找不到智慧明心。他认为要享受清欢,唯一的方法是守在自己小小的天地,洗涤自己的心灵,因为在我们拥有越多的物质世界,我们的清淡的欢愉就日渐失去了。
与林清玄的感叹不同,我认为欢乐无所谓清浊,也无需寻觅,只要心中有快乐,人间处处有快乐。下雪的黄昏,和好友相约,饮一杯小酒是快乐,秋日的清晨,看晨岚在田野飘渺是快乐,春日的午后,在窗下看书是快乐。没有青山绿水,干净空气,我们可以为环境保护出份力,没有野菜净土,清净心境,我们可以看书学习,淡泊名利。无需感伤清欢难觅,只要心中有佛,眼中就有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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