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后面还是一个小区,他们旧一些,我们新一些,于是他们先被推番了。
关于推番房子这件事情,属于比较敏 感的话题,所以我将不在赘述推房子时的尘土和嚣喧,这些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屋子,竟然在地基和墙体都有数量不菲的钢筋,在地下也有扎实的混凝土结构,这些东西在房子生前,固然是很有意义,但是在房子倒下之后,却成了后期开发的累赘。
这一天来了一辆挖掘机,他负责将这些断壁残垣敲得更碎一些,然后用铲子铲进货车车斗里,送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去,我似乎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地方,但是货车还是来了,一车车地往外拉,这边挖掘机就突突突地把断墙敲碎,那边又来拉。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干活,总让我想起愚公移山的故事,那么大一个小区,只有一台挖掘机,一辆翻斗车,它们尽管从早上六点干到晚上十点,几乎一刻不停地挖和拉,但是进展还是非肉眼可见的,清晨起来一看,还是老样子嘛?
那种声音也是变幻莫测的,有时候是突突突,有时候是咣啷啷,有时候是哗啦啦,还有很多不可描述的声音,挖掘机原也是个不错的口技演员,后来经常在娱乐节目里,看见个打扮古怪的年轻人,拿个话筒,捂着嘴巴,发出些砰砰啪啪的声音,并赢得可观的掌声,但是我总感觉他那几下子,还不如我窗前的挖掘机。
冬日的凌晨,六点来钟,太阳还没有起床,挖掘机司机起床了,挖掘机启动的时候,马达的轰鸣,驱走了冬日的肃杀,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呱呱叫,司机会用铁簸箕砸出咣咣的三记巨响,仿佛是向这堆废墟宣战的集结号。这个时候,我还来不及起床,这个热火朝天的场景令我羞愧,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中午,我回家想午休一下,但是交响曲又再次提醒我,年轻人,千万别躺平呀。
到了晚上,我想睡觉了,结局也是一样的,挖掘机总是这么令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现在我在写点东西,它就在外面搞打击乐,记得我以前很喜欢郑智化的《水手》,无论歌词还是旋律都喜欢到不得了,于是每天听好几次,唱好几次,把励志的歌词写满了语文书,数学书,音乐书,这样过了一年,每当我又听到那个熟悉的旋律,尽管还是那首歌,但是我却不再会感动,也不再有共鸣,甚至有点心烦意乱,再好的食物,也经不起无数次的咀嚼和吞咽,再好的乐章,也会毁于无节制无休止的单曲循环,更何况,挖掘机技术再强,也奏不出任何一句完整的乐章。
我已经听了一年多了,已经够了,但是它还没完。这等耳福,真的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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