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啪嗒…
这可能是雨与地面撞击的声音,也可能是狗伸舌头舔水的声音,但常生比较相信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如果声音急促的话,那就是一群人踩着舞鞋在跳舞。
没错,就是一群人在跳舞,他们穿着相同颜色相同款式的舞鞋,在二十余平方的小房间里走来走去,转来转去。常生心想,人们为什么会喜欢如此无聊的运动呢?转啊转的快要把食物从肠胃里甩出来,就像小时候常生见到大人甩蛇一样,拎住蛇的尾巴,用力的在空中抡一圈又一圈,不知道最后蛇是晕死的,还是脑子充血死的,常生至今不知道答案,但常生大概知道是什么感觉。
常生:你知道跳舞是什么感觉吗?
凯特:就像甩蛇一样?拜托,你都讲了八百遍啦。
常生:严格来说,是十四遍。我不是在无聊的记这些数字,我只是想说,我真的没有跳舞的天分。
凯特:帮帮忙嘛,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常生:第十五遍。
凯特:这是我第一次出席酒会,不会跳舞我会被笑死的。
常生:笑死也不错啊,比那些上吊啊,割腕啊,爆头枪杀啊什么的,好过一百倍,哦不,一万倍。
凯特:哈哈哈哈,一点也不好笑。
……
凯特:你踩我脚了。
常生:抱歉。
凯特:我们哪年认识的?
常生:那是一个秋天……
凯特:我是在问,哪一年?
哪一年?好多年了啊。记不清了,大概是在秋天。那季节地上没有通红的落叶,如果想要看的话,要跑到小学校园里才能看见。六颗枫树分两排立在通往教学楼的大道上,它们落的叶子只有老和尚在扫。
常生:1994年.11月。具体日子记不清了,不过如果你再丑一点的话,我或许就记住了。哎,只差一点。
凯特:你知道我转学后最大的惊喜是什么吗?
常生:遇见一个得道高人的指点。
凯特:什么?
常生:那个老和尚啊,秃头。
凯特:不许你这么说他。他,很可怜的。
常生:死都死了,还不许别人说啊。要我说啊,他早就该死了。倒不是因为他总是抓着我翻墙,只是他跟外面的人有一腿。也不挑个好看的,丢我们男人的脸。
凯特:你知道那是假的。
常生:鬼知道啊。
凯特:如果有一天,你跟他一样,你会怎么办?
常生:如果科学能解决近亲结婚对孩子的影响的话……
凯特:没有如果。
常生:选个头啊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不定哪一天就死了呢。
凯特:净说胡话。爱情,哪是一两句话就能安排的啊。
爱情,从不接受任何人对它的安排。天也不行。你不信啊,我就死给你看。
人死其实很容易,因为并不痛。我的意思是,子弹穿过脑袋的瞬间。以前常生很喜欢看警匪片,喜欢里面的激斗场面,想象子弹穿过脑袋的一瞬间是什么感觉?后来才知道,那一瞬间是没有感觉的,因为太快,快到神经中枢来不及反应。那如果反应过来了呢?可惜你已经死了。
凯特:如果这次演出顺利的话,晚上请你吃大餐。
常生:哼,本大侠什么美味没吃过?不如,把你献给本大王吧,哈哈哈。
凯特:刚才还大侠来着,现在又成大王了。敢问您是哪座山头的啊?
常生:花果山水帘洞洞天福地的五行山。
凯特:你会筋斗云吗?
常生:我还会做云吞面。
凯特:你会脚踏七彩云霞吗?
常生:八彩云霞都没问题。
凯特:净说胡话。
常生:本大王说胡话的时候最英俊潇洒。
凯特:真不要脸。
常生:要脸干嘛?要你就好了啊。
凯特:贫嘴。不跟你说了,我要进去了。
常生:去吧…
去吧。去生?还是去死?
生,大多数时候都很艰难,比死还要难。
死,那就简单多了。比如你说死法,很多人都可以说出三种以上的死法,上吊,吞药,跳楼,等等。但是活法呢?无非是说,快乐啊,幸福啊,无悔啊。可是,怎么才能快乐?怎么才能幸福?做什么才能无悔?常生想着自己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哦,对了,是那天的凯特演出。
子弹穿过身体的瞬间,疼,还是不疼呢?如果不是穿过脑袋的话,应该很疼吧。常生想到这里,弯着腰,眼泪吧嗒吧嗒滴在地上,那声音很熟悉,就像舞鞋踩在地板上。
这天,有人万分敬仰,其实是个笑话。
这地,有人跪地膜拜,其实是个笑话。
这人,不信自己,不信他人,偏信那天,那地,那虚无的存在。最后舍了自己,疯疯傻傻,似佛似魔,其实是个笑话。
有人嘲笑自己,只因自己嘲笑命运。
可命运是什么?谁又能说上两句?那些虚无的存在,真的存在吗?又有谁见过吗?
你为什么笑我?我错了吗?
我只是在做自己的选择而已。这没有错,这是命。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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