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血脉身飘零,南望故国又一年。
――题记
她是公主,一个从一出生就注定与众不同的人,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女儿,整个帝国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骄傲地出生,骄傲地长大,她似乎在年少时,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真正不顺心的事情。如果有人对她不恭敬,她什么都不用做,父皇、母后自会惩罚那些不懂规矩的人。 无忧无虑地成长,不知世间极苦,不闻尔虞我诈。
然而,这样完美的她,似乎遭到了上天的嫉妒,让她邂逅了这一生的冤家。在她及笄的那天,父王给她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他。一段墨发随风飘扬,深邃的眸带着些许凌厉,高挺的鼻梁,细细抿着的唇,如同刀削般的俊脸。一张帅气值逆天的脸,此时看起来摄人心魄。他身形修长,全身上下似乎冒着冷气,薄情寡欲。一身劲装使他看起来更加犀利,像一只出销的剑。他全身上下散发的气息,让她心驰神往,诱使她沉沦。那场宴会上,她对他,一见钟情……
天空中还有橘色卷云碎片,尘世的风,带着现世安稳的轻松,撩动尘封的心弦,抖落了一地暧昧甜蜜。
却没有人知道,在这场看似平凡单纯的一见钟情之后,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后来她就鬼迷心窍,非他不嫁。她招了他做驸马,父亲为她修建了公主府,他们也过了一段时间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可就在那年冬天,北方的匈奴入侵中原……
她深知他是将军,必须要上战场,可是她终究还是不舍。她恳求父王让他别上战场,可是这并不可能。
他出征后,她开始绝食。一天一天、一夜一夜,空荡的公主府,她甚至能感受到从冰冷的地面传来的冰凉。她迷茫着,也绝望着。时间似乎过很久很久,又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她望着天花板上精致的吊灯,眼神空洞。她好像落入了无尽的深渊,不断沉沦。“公、公主殿下!”后面传来小翠(公主的婢女)惊慌失措的声音,她望着天花板上细细的纹络,仿佛没听见一般。“将军(驸马)回来了!”
她猛的坐起来,脸上已经没有了公主的端庄矜持,更多的是小女孩的娇羞和孩童般的喜悦。她突然弹起来,马上就要冲出去,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坐了回来。让小翠赶紧给她梳妆打扮。她穿好衣服,立即像小鸟一样飞奔出去,去见她心心念念的人。
一冲出去,她又立马稳住脚跟,变回日常情况下那个端庄高贵的公主(死傲娇→_→),只是那急促的脚步暴露了她焦急的内心。
在一片喧嚣之中,在拥挤的人群中,她终于看到他了!她还来不及喜极涕泪,他一下就把她的梦击得粉碎。他骑在马上,看上去和平时一样英勇。只是他的怀里,既然抱着另一个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这个女人吗?她的心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不甘充斥着她的心房。她很想骂他,训斥这个负心汉,可是望着他俊美的容颜,她什么也做不了。
“为什么?就因为你怀里的那个女人吗?”她不解而愤怒,狠狠的瞪着那个在自己丈夫怀里的女人。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精致的五官,颤抖着瑟缩在他怀里。“她只不过是一个渔家的渔女罢了”,她看着他,满脸的不信。只是一个渔女?只是一个渔女你会抱着她?只是一个渔女你会把她带到这里来?呵!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为了保护那个渔女而已。这个渔女恐怕就是他的心上人吧!
她堂堂公主,竟然比不上一个渔女?她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莫大的羞辱,周围百姓们的眼光似乎变了,开始指指点点起来。她听着那些淫污不堪的话语,突然间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她的眼眶渐渐红了,她高傲的仰着头(要不然眼泪都掉下来了≧﹏≦),她甩袖而去。谁也没看到,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泪如雨下……
一瞬之间,驸马带了一个新女人回公主府的事几乎传遍了全天下,她一下成为了人们饭后的谈资,一个好笑的笑话。
父王熬垮了身体,得了重病,没多久就去了。母后感念父亲一生的敬爱,服毒殉葬。她和弟弟就这样被抛下了,那年他才十二岁,少年国主格外艰难。
她陪着刚登基做了皇帝的弟弟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回到驸马府,一看,真好,那个驸马出征带回来的渔女,和她的驸马睡到一处了。 好一个捉奸在床!
国丧期间就干出这种事,没有什么好说的,她让人处置了渔女,把那个哭天喊地的女人拖下去后,驸马,他瑟瑟抖作一团,哭着喊着求饶,说是那渔女想要勾引他。那样的他,早已没有了她初见他时的英勇无畏。她叹口气,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本是骄傲的性子,即使再不甘心,也不屑与人纠缠,写好了休书。对的,公主要休夫。
驸马看见休夫文书,吓坏了,眼泪汪汪地跪下,膝行过来,喊着冤枉。她叫他滚了。还成全他,让受刑后的渔女送到他临时的住处,让人传话与他,说他俩很相配。
休夫是很痛快,但是后面的事情,始料未及。如果知道因为休夫,而面临匈奴单于求亲的话,她宁愿不休夫,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国家。
第二年,草原发生了雪灾,牛羊冻死很多,匈奴人又开始犯边,边关战事吃紧。
这时,老单于力排众议,提出可以休战,但要求梁国提供粮食和过冬物资,并且说,听说公主解除了婚事,要求公主和亲,而且必须是皇帝的嫡出姐姐才放心,不能随便找个人封个公主嫁过去。
她的弟弟大怒,姐弟相依为命,他千般不愿,万般不肯。 但是雪灾严重,匈奴人没有退路,每战搏命,边关将士死伤者众多。 皇帝年少,没有根基,朝廷上慢慢地多数臣子开始支持和亲,宗室中的长辈还斥责皇帝因私废公,不顾大局。她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她亲自进谏陛下,愿意和亲,以图两国睦邻友好,之后不管皇帝的反应,就回府备嫁了。 弟弟无颜见她,只是不停吩咐宫人为她准备多多的人手和嫁妆,她托人带话给他,不要多备嫁妆,免得便宜了匈奴人,他才罢手了。而前驸马居然跑来见她,眼泪汪汪地欲言又止,我话也不想跟他说,让人把他打发了。
她最终还是踏上了和亲之路,嫁给了老迈的单于。那时的她还有些期待,并不知道这一去就是永别。
就这样,她带着惆怅的心来到草原。 庆幸的是,单于虽然年纪大了,但对她还好,他怜惜她远离故国,语言不通,对她多有照顾。为了两国交好,她还是决定尊重他,照顾他。单于感动之余,答应她与雨清国(女主的国家)永罢刀兵,世代交好。她觉得自己没有白白牺牲,青春韶华的她埋没于这苦寒之地,至少让很多雨清国的士兵不用死于征战。
老单于陪伴她看遍了草原的每一处美景,草原的辽阔让她渐渐抛开了烦忧。 她想,他乡,也许可以变作故乡。
之后,她放下汉家公主高傲的姿态,和侍女、随从们开始努力学习。她告诉自己,小公主,你长大了,你要隐忍,要懂事。
他还用跟她的随从学来的汉家语言,念了一句汉人的诗给她,“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他临终前把儿子们都叫过来,传位给最能干的第三子忧维,并且特地吩咐,放她还乡,不许任何儿子再娶她。 是的,匈奴人的风俗,父亲死后,儿子可以接手除了生母之外的其他父亲的女人。
办完丧事,她本以为可以归国,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忧维进来了,他过来抱她,还说要娶我做阏氏,让原先的阏氏做第二娘子。她惊讶又气愤地把他赶出去。 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婚姻,先后嫁给父子二人,还是忧维这样不守信用的混蛋。
最后,她为国分忧,又被迫嫁给老单于的儿子。忧维单于登位不久,他的弟弟们就开始暗中跟他争夺势力,其中乌达是最厉害的一个。最后匈奴分裂了,分成了南匈奴和北匈奴,忧维重病而亡。
他死后,他的儿子,也就是老单于的孙子,竟然也要娶她!还按着汉家习俗,送来红嫁衣,要我穿上。
她要疯了!
一个女子怎能嫁祖孙三代人,真是闻所未闻!
她若开了这先河,汉家公主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她实在不能再忍受羞耻,而且,比个人荣辱更重要的事,她必需送出情报,匈奴人野心勃勃,打算再次侵犯大梁,她要告诉弟弟。于是,她便带着随从连夜出逃,到了白雁关,她的随从去扣关,说公主还乡,让他们赶快开门。 哪知道,守将出来说公主和亲,就不能再回故国,否则会引起两国交兵。
这时,听见城头有人喊“公主”,她正欲回头,突然胸口一凉,一只箭从后背贯胸而出,她看见了箭尖,心说,我命休矣。 随从冒死救她,抱起她纵马狂奔,说要去找大夫,让她坚持,但是她自己知道救不了了。她把随身信件交给随从,那染了血的信件里,讲明了匈奴的野心,希望弟弟小心防范。
最后一首诗,是平生写照:
他乡客居路漫漫,
回首平生掩面惭。
天家血脉身飘零,
南望故国泪满衫。
结语:
一段悲惨的往事,一个和亲的公主。人们总是赞颂着公主和亲的功德,却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繁荣和平的国家背后,这个人的凄凉遭遇。又有谁曾记得,那一个个死在异国他乡的公主,那一个个生来就背负着悲惨的命运,此后又不得回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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