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对父母的情感总是感同身受,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对于生活的不满和对于长辈们的控诉。孩子是没有理解和消化能力的,孩子只能无下限的认同父母的感受,并且希望能够尽可能多的去帮助父母承担这种痛苦,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些。无形中内化了一种信念,生活对于我是不公平的,我是个受害者,我的现状都是外界的人和事造成的。这是一种极其片面的,不对自己的人生选择负责任的信念,底层就是在偌大中国老一代身上的受害者情节。
纵观我们的历史和文化,无论是历经古代帝王的集权式统治方式,还是近代闭关锁国的清朝末年,还是阉割知识分子思想的文革时期,普通民众的内心依然普遍弥漫了一种受害者情节的集体潜意识。经历过缺衣少食,经历过意识上的高压控制,虽然进入了21世纪经济生活高速发展的时期,我们父母这一辈依然呈现出了浓郁的受害者情节,他们因为失去了宝贵的知识文化教育的机会,所以,这个课题就历史性的留给了我们这代人。摆脱思想意识深处的受害者情节,从弱者思维过渡到强者思维,从单线思维过渡到多线思维,从缺乏理性到感性和理性并行,兼顾养成更加良好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就是我们这一代进化最重要的课题。
从底层来看受害者情节,我们知道这是一种极其被动的面对命运的态度。首先,在生活中的任何重大选择面前,我都是无能为力的,我是个受命运摆布的弃儿。其次,别人对我不友好,我就要狠狠的怼回去,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但内里是虚弱的,因为我会因为他人的行为感受自尊心深深的受到伤害。再次,造成所有不幸的结果都是别人促成的,不是我的错,我是无辜和清白的。最后,我不能主宰我的命运,对未来我充满了不确定感和恐惧,我不知道生活会把我带到哪里,我只能尽可能少的去面对外界复杂的变化,生活在我自己的壳里。
所有受害者情节的思维都在NLP理解层次的上三层,身份、信念、价值观层面,而造成这种认识的原因家族系统动力又在更高的层次。某种意义上,一旦长期有这样的思维意识,家族内部又没有人来打破这种平衡的时候,这种影响就会弥漫性的影响到系统中的每一个人,导致这个家族系统的每一个成员都不会真正的快乐,这股动力客观存在而不受个人主观意志的影响。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我已在过往的生活经历中充分的印证了这一点,每一个人都生活在不快乐的人格背景下,大家都觉得自己是受害者,但又无力抵抗和改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有互相的怨怼和埋怨,但却没有人有力量去深入思考问题之所在。
家族系统内部出现这种意识的根源,是某一位成员在成长的过程中没有受到来自其他成员“我接受、谢谢你、我爱你,对不起”这样的对待,导致情感的涌动在家族内部断裂,在某一位家族成员的心中产生了难以弥合的裂痕。这种某位家族成员的痛苦和憎恨会对其他的成员产生影响,会传递在下一代中感受最敏感、内在最脆弱的成员身上,从而代替父母或前辈承受本来应该由他们自身承担的痛苦和责任。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一个家族就是一个系统,系统内部成员相互影响、互相作用,没有谁能够真正孤立于其他人而存在,即使某一位成员死亡或者消失,也应该在其他的成员心里给他留下位置,这样这位成员对他人的影响才能降到最低。
很多时候,我们不懂这么深奥而又玄妙的理论,我们只是莫名的生活在某一位家庭成员的影响下,无意识的复制他的忧伤和痛苦,这位家庭成员有可能只是代替其他更早的成员在受苦而已,因为他人之前的情感连接最为紧密。当我们挣不脱、解不掉这种痛苦的情况下,我们会对至亲又爱又恨,这种感受会弥漫到我们与他人的交往模式中,不被觉察。很多时候,我们把这种无法挣脱、又摆脱不得的人生路径称作命运。除非我们愿意从新的角度来看待和了解自己过往的生活轨迹和人格模式,或者可能的话了解家族中其他成员的生活经历,来加深对家族内部成员的深刻了解,否则我们不会有机会原谅家人,原谅自己,从而活出真正的自己。
苦情文化往往是受害者情节在现实生活中的演绎,善于表演和表现的人就不自觉的展现出“苦情”的一面来不自觉的博取同情,隐蔽的心理是控制他人。记得在武志红的一个视频里他谈到自己老家的女主人往往在一家人团聚吃饭的时候,往往不上桌,而是躲在角落里自己一个人搬个小板凳自己吃饭,其他人在聚在一桌有说有笑,人家让她上来吃饭,她往往拒绝,这让女主人的儿子心里直不是滋味,感觉妈妈那么辛苦,那么不容易,不自觉的感觉内疚,仿佛妈妈这样都是自己不好。这就是一种隐形的控制。回想自己的一位家人,也特别擅长声泪俱下的在我面前描绘自己是多么的不容易,当时自己的心里也有一种很深的同情和内疚,感觉对方这种不幸是自己造成的似的。于是,就越发的对对方好,逢年过节都会不断的去给对方买东西,感觉就是一种弥补。后来,当自己内在越来越有力量并且能够看清更多的人格模式之后自然就不会再受这种隐形的控制了。
不善于表演和表达的人,往往把这种苦情放在心里,表现出一种清白感和付出感,不断的去做一些事情让他人看到自己的价值。但内心这种苦情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她会有意无意的让你感觉到你是多么的不懂事,不知道体恤对方的付出。骨子里还是一种受害者情节在作祟,内在的情绪是复杂的,有批判、有悔恨、有伤心、有无力和沮丧,慢慢的会发展出一种习惯性的忧伤,最终演变成自我强迫和习惯性的自我攻击--抑郁。这种感受会给自己身边的至亲带来深刻的影响,最大的影响是每个人都难以发展出自己的人格特质,自我人格会被压抑,因为弥漫性的痛苦会成为家庭内部的常见背景搅扰着每一位家庭成员的情绪反应模式,这种打击对每个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受害者情节会让我们习惯性的把自己放在“弱者思维”的位置上,让我们习惯于浅表思维和单一思维的思考问题的方式,没有办法发展出深刻的、成熟的考虑问题的成年人的方式。之前看到过一位腿部有残疾的男孩因为勤学苦读考上了名牌大学,学校开绿灯给男孩提供了一间独立的宿舍方便他的家人照顾他的起居,结果男孩的父亲竟然挑剔房间的各种设施不完善,对学校各种否定批评,这种行为给这个男孩在学校眼中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让人感觉非常不知感恩。男孩父亲的心里就是“我孩子身体残疾就应该得到特殊照顾”,这是多么大的一个弱者思维,真是“我弱我有理”,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最大的罪魁祸首就是这种弱者思维在作祟。
同情心很多时候具有很大的迷惑性,对于身处不幸的人事物的对象,我们或多或少都会存有一些同情心理。但我们恰恰忘了,每个人都对自己的人生附有绝对的责任,不管我们有怎样的出身、怎样的成长环境、怎样的教育背景,我们都必须学会肩负起对自己人生最大的责任。尽管客观上世界是不公平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我们只要能够长大成人就已经具备了能够照顾好自己最基本的能力,当我们想要获得更多的时候就必须凭借我们每个人的潜力和个人资源去获得成长和锻炼,抓住机遇成就自己,这个过程只有通过我们个人的努力才能完成,而通过的他人的同情来缓解一点自己痛苦的心里是没有多大意义的,只能让我们进一步的陷入到弱者思维里,不能自拔而已。
这里需要明确的一点是,“博同情”并非刻意之举,更多的时候是潜意思不自觉的反应,是暂时把自己人生的责任转移到他人身上的一种自我安慰,因为我们会看到那些述说完自己痛苦的人会从他人的安慰里获得些许安慰,但这只是安慰剂,没有长久的效果,最终的结果不过是一次次的削弱自己内在的力量,让自己一次次陷在痛苦的人生故事的桥段里,彻底失去新的可能而已。
相反,如果我们把同情改为同理心,感同身受的同时,让对方意识到自己本就具有的能力,没有道德上的优越感,也没有逾越界限的控制心里,我们就会在这种平等的连接中带给他人最真实的力量。启发对方去找到更多的可能而不是给予对方唯一的答案,是我们对他人最大的关爱。
同理心的力量(繁中字幕)
摆脱受害者情节,需要我们看清自己过往有哪些人格模式和人格背景在起作用,需要我们发展出更多的思维网络和丰富的感官觉受,也需要我们透过大量的实践和练习重塑自己的人格背景,这是一个庞大和系统的工程,需要我们有极大的耐心和勇气才能够完成。当我们独自一人反反复复、感受不到明显的进步时,我们还需要一个成长的环境和人群的陪伴才能够让这个过程完成的有效率些。但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一定要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能够从这样一个世代轮回的黑洞里走出来,活出自己全新的生命可能,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在现实生活中选取那些真正对我们意识形成有好处的事件来配合我们更好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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