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晴坐在花轿里一阵木然。她是草原的公主,是整个草原珍之重之、宠了十五年的明珠。然而今日过后,烟消云散,荣宠不复,只得叹息。
今天是她嫁往中原的日子。花轿精致,嫁衣如血,只是被泪浸泡过的面颊生冷,脑海里的那句话化作冰冷的利剑,直戳她心口,最痛也不过如此。
那是她的父王,他说:“你是我宠了十五年的女儿,相比其他公主,你已享受了极致的尊荣,剩下的日子,该是你履行身为公主使命的时刻了。不该想的,就不要想。”
不该想的,是任英秦,那个如鹰一般的男子。
那个,她误以为会是夫君的男人。
那个,她爱上的男人。
那个,代表大钟迎亲的将军。
那个,此时此刻,与她一轿之隔的男人。
草原公主入大钟朝为妃,于大钟而言,亦是大事,两国结盟,不可草率。政事殿接见,百官为证,是为宸妃,赐住宸泉宫。
大钟,给了她作为外朝公主至上的荣耀。
七日圣宠,恩赏不断。
消息穿回草原,已过耳顺之年的老人对着草原王子半晌无语,只低低暗叹:“委屈你妹妹了。”
“父王亦是为了子民。”紧攥的拳头暴露出青色的血管,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将军府,那个鹰一般的男子,挥了一夜的剑。剑中含杀气,目中却含泪。那是他深爱的女人,那是他发誓效忠一生的君王。
宫内宫外一堵墙,一心二人把泪挥。
宸泉宫夜夜承圣宠,将军府扬剑对天明。
除夕宫宴,终是露了端倪。
情深至斯,几月未见,怎能淡定?
一声“宸妃娘娘”,已是君臣之隔。
热泪涌出,几月而已,天地倾换,过往已不复现。
君王生性多疑,命人彻查。不过两日,已有回报,任大将军与宸妃早在草原上便有私情。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任英秦自恃功高、拥兵自重、御前失仪、藐视君王,罪不容诛,念其守边劳苦,朕不忍罪及家眷,特赐其自尽,家产充公。钦此――”
“罪臣,接旨、谢恩。”
晴儿,惟愿你安好。
你是草原公主,大钟草原已定百年盟约。你,还是宸妃。
晴儿。
酒已下喉,那个貌美笑得甜甜的小姑娘,是谁?
任英秦睁大眼睛。
一身草原装扮,红裙飞扬,青春活泼,从马背上翻跃下来,对着他笑,“英秦哥哥。”
“晴……”是你吗?是的吧。
宸泉宫。
手中玉镯突然断裂,摔在地上立马成了四瓣。
君晴一阵心疼,突地想起什么,往殿外冲去,却和刚刚赶来的侍婢撞个满怀。
“娘娘,您……”
“轰轰――”
“轰隆隆――”
原是艳阳之日,忽而大雨倾盆。
君晴一脸刷白,拽住侍婢,厉声道:“出了何事?”
“今晨,任大将军被赐死。”
任大将军――
赐死――
死――
我爱的,草原雄鹰。
英秦哥哥,我的大将军。
你可是,在怪我?
午夜子时,君晴吞金而逝。
笑得安然。仍是如血嫁衣,却更为火红精致。
英秦哥哥,我来了。
我们说好的,下辈子,你娶我,我嫁你。你既已邀约,我岂能不赴约?
父王,对不起,我不是个合格的公主。
王兄,对不起。
草原……
天明。
礼仪官。
“宸妃娘娘,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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