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我们还从没有过电话。但第二天电话就安好了,青柠绿的底座,表面闪着光泽,与旁边灰蒙蒙的升麻和美黄岑罐子极不相称。”——塔拉·韦斯特弗《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塔拉的母亲成为了一名助产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来找她,需要第一时间联系上他,可面对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丈夫,塔拉的母亲用了一种“装傻”的方式,成功让家里装上了电话。
文字很精彩,似乎那番场景,就发生在眼前,真值得好好学习。
临近下班时分,我又翻开了书,一字一句开始阅读。上一次读这本书,还是几年前的时候。如今重新入手,看到这一段时,我脑海中的回忆,又被瞬间拉满了。
我想起了父亲腰间的大哥大和家里的第一台电话。
我们家第一次装电话,是在我刚上初中的时候。在这之前,我记得父亲用过BP机,还用过二手的大哥大。
我仍然记得那黑色的大个头,端坐在黑白电视机旁边,昂头挺胸、傲视群雄,像极了当时的暴发户。
在追时髦这一块,父亲好像从没落下,即便是个二手的,只要能接打电话,他也要装下这个酷。
后面他换了很多手机,都会用个皮套包住,挂在裤腰带上,把衣服扎进裤子里,走起路来都带风,人都称他为“文老板”,直到智能手机出来,就没法挂腰间了。
用了大哥大没过多久,村里就开始拉电话线了。那可是石竹冲里,很热闹的一次。
“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那是一个暖春时节,绿油油的稻田边,白鹭在田间漫步,燕雀在林间鸣啭,阳光洒满了新绿。
村里来了好些人,穿着工装戴着安全帽,在田垄上、小河边走来走去。
这么大的工程,当然少不了父亲的指挥。他总说,若年轻十岁,他一定要当大队干部,还要学会开车。
只见他拿着一把锄头,背在强壮的肩膀上,在田间地里帮忙选址,隔几十米。就打一个孔,工人便把运来的柱子,一起放进孔里去。
好就好在孔不大,毕竟是装电话线柱子,冲里的人们倒是也欢喜,也不会跳出来。因为对于农村的人来说,一点田儿一块土,那都是他们的命。每逢干旱的时候,可没少为那点渠道里的水争夺,甚至大打出手,父亲则又扮演调解员的角色。
我依稀记得,电话线架好了,可入户安装得自费,价格还不太秀气,要一千多元一台,电话机也要自己买。九十年代末,对于农村人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款项。
赶时髦的父亲,怎么可能放过呢。他总要当这村里的第一人,第一个用红砖盖房的人,第一个用上大哥大的人,第一个要用上电话机的人……其实直到晚年时,他也依然在创业,在建设。
我很想知道,在那么穷的情况下,钱是怎么付的。可家里真的装上电话机了。
父亲在世的时候,看书时回忆来袭,若不是太晚,我都会马上打电话给父亲,跟他唠上一阵。自然也会问到答案和经历。可父亲走了,电话那头,已无人接听。
电话机通红的,键盘透明的,我们看着真是欢喜得不得了,立马成了我们家的宝贝,每天都盼着它响起来,“叮铃铃,叮铃铃……”,我和弟弟会冲过去,抢着接电话,尤其是父亲出去做生意的时候。
那时候话费很贵,尤其是长途电话。父亲给电话机配了一个铝皮盒子,将一边锁起来,只能接听电话。有时候别人来借电话,母亲还会收一点费用。
慢慢地,没过多久,家家都有电话了,装电话的成本,也越来越低了。我们也可以通过电话约同学出去玩了。
我上初中了,母亲也管我越紧了,不让我跟男孩子玩,也不准我早恋。但还是有喜欢我的男孩子,打电话到家里来,可一听到母亲的声音就赶紧挂电话,可母亲一听就知道,挨骂的总会是我,叮嘱我女孩子一定要自重,不要轻易让男孩子碰。
直到自己也是妈妈了,而且还是两个女儿的妈妈,我也真正懂得了母亲的过度紧张,只是会还一种方式,去教育她们提点她们。
如今电话已成必须,可关于电话的记忆,却在午夜汹涌而来,让我感叹不已。
一个时代,一辈人,一两桩物件,却也是一段鲜活的人生。正如塔拉笔下,她的父亲母亲,她的那座山,可无论飞出多远,那来时的路,那往事如烟,即便已消弭永寂,可爱的反义词,不是不爱,真的是遗忘。
所以我想边看边写,边读边记,读书,其实也是在读自己。我想起了庆山,在《夏摩山谷》里写的一段话:
“有人说,我们感受到的每一缕阳光的温度,每一丝凉风的慰藉,都是有因果的,而不是无缘无故发生。这个世界上的因果肉眼不可见但比微尘更细。我们此刻坐在这里的缘分,也许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之前。所有的因缘条件具足才能得到这一刻的相会。 ”小区里的花儿,与同时代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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