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你所有的想法都得和现实接轨,靠现实买单。
方远,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公园里的一条长椅上,我嗅着他满身的酒气,嫌弃他。他早知道我嫌弃他了,从我平时尖酸刻薄的语言,他强烈地想要逃避看到我,和我无限期争吵里获得一种嫌弃的感知。
夜深人静时,我也会一个人轻声坐起,想着:“我是不是变成了一个坏女人,让方远讨厌,让我自己常常失了方寸。”
我仰头望着漆黑天空中的几颗微亮的星星,它们很像彼时的我们,曾经因为梦想发光,当梦想遥不可及地远去,就只能被我深埋于过去,我的世界便一点点暗淡下去。
“方远,你为什么那么执着呢?我们都快活不下去了,你知道吗?”
我一边用手拍打着方远,一边抑制不住地哭了,他醉醺醺地醒来,看到我哭的样子,他惊慌失措,或许我平时应该装得柔弱一点吧,这才能得到他的一丝怜悯。
我和他分手就在这个夜晚,他把我最后一次送回家,他说:“我会证明自己,然后重新回来见你。”
回头间的一个微笑,在昏黄不清的灯光下,应该像一张照片深深刻进了他的脑海,他无法忘记我饱含痛苦的脸和那一句心灰意冷的话:“你不用回来,只要你自己过得好,更不用让我知道。”言下之意是:我们从此刻开始,希望再也不会有所交集。
接下来的几年,我过得很舒坦,不必像几年前还要替方远承担一半费用。现在经济独立,绰绰有余的我,在交完房租,给父母寄去一笔可观的生活费以后,还能肆意挥霍一笔,可我经常是不敢花得很浪荡的,我一点点积少成多地存着,想着以后多多少少总归要有花钱的地方。
而我在如今单身的状态下并没有找过可以谈恋爱和结婚的男生。
去年回家过年,父母看我28岁了,仍然待嫁闺中,便十分替我着急,他们说:“你以前被方远耽搁了很久,现在又被工作耽搁。”父母找我谈论起谈恋爱和结婚的话题,我总用工作太忙来回绝。
不过,我是个顶孝顺的人,听从了他们的安排,去咖啡店相了亲。
那个男生比我大一岁,他向我说起他的名字时,我着实吓了一跳,他说叫:“方渊 。”和方远名字的读音如出一辙,我想,那个年头的父母都没名字取了吗?居然全部这样相像。
我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第一印象,我对他还不错,至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自己和父母分开住,拥有自己的一套房子,脾气也不错,从见面到分开,他温文尔雅,绅士风度显得十足,父母和我所看重的条件,他都一一具备了。
后来,互留电话的我们,谁也没有很突然地去打扰谁,日子就这么看似岁月静好地过着。
父母又对我说起他时,我说:“他不打电话来,我是不会去打扰他的。”
他们知道我的拗脾气,年假结束的时候,我们都心照不宣似的,将两个名字差不多的人忘在记忆的长河中。
我回到大公司里继续日复一日,如耕牛般耗尽体力和脑力,以此虚度生活。
某一日,我尚在认真地对较数据,方渊突然打电话过来,我着实吓了一跳,我怎么也不会猜到是他的电话,我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的一长串陌生电话,以为是坚持不懈的推销电话,打算挂掉。我盯着这陌生电话一会儿,若有所思,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接通了。他的声音,我也是陌生地无法辩认。
“喂,你好!”
“好久不见啊!小优……”
“你认识我?不好意思我想不起来,请问你是……”我一头雾水地问。
他笑了吧,我猜测的,因为他迟钝了几秒,“是我,方渊,现在在你们公司楼下,你方便和我一起吃个午饭吗?”
我本想拒绝的,可当想委婉地拒绝时,我和他已经面对面坐在一家烤肉店。
我努力挤出一点笑,让尴尬的氛围稍微缓和一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烤肉的。”我瞅了瞅他如刀刻出的雕塑样的脸庞,他的臂膀,他白色衬衫内若隐若现的线条,我说:“平时你应该挺注意健身的吧?吃这个没关系?”
他夹了一片烤好的肉先给我,然后自己吃了一片,他说:“其实,我和你刚刚见面,我就认定了你,可是我没办法让你接受一个对你一点儿也不了解的我,于是我给了自己一年,去了解你的喜好,去改变自己。比如,你最喜欢吃的烤肉,我以前是不吃的,可是以后我愿意只要你想吃的时候,就陪你吃。因为我是和你一起吃烤肉的,所以没关系。”
我感动得一塌糊涂,像重回了一把青春,我再次感动的时候,已经在我和方渊的婚礼上了。
我从来不知道,他在我离开家以后,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的父母,免除我在外面的一切烦忧。
我失去了我爱的人,从而得到真心懂我的人,何尝不是对现实妥协后重新获得的一种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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