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们心里是有多空虚啊!”
我有一次在饮水间碰到了周然和蒋一谋两人。
“一谋，我觉得那款工装裤更适合你。”周然又在推荐。
“嗯。”蒋一谋看似无意地应答。
但第二周我就看见蒋一谋用一条工装裤代替了自己的校裤。接着他用白衬衫外套深蓝色圆领毛线衣的上衣搭配换掉了自己常年不变的校服上衣。周然对蒋的评价是:学院风美男子上线啊，越来越有品了，钧座（蒋介石的称呼，变成了蒋一谋的戏称）!
蒋一谋现在成了周然集团的新欢，他们每天组团去吃夜宵，这样一来，每晚留在教室自习的又只剩下了两个人——李未和我。在晚上回寝的路上，李未低语了一句出口即被风吹散的话，但落在他身后的我听得清清楚楚。他说:“蒋一谋要毁了。”
高一上册的期末考试很快就来了。结果出来那天，我去老师办公室查找成绩Excel。我仍是班级第三，李未是班级第五，我翻找了半天的Excel就是找不到蒋一谋。他退步了359名。“轻轻松松当学霸”的神话又一次被打破。
高一下册返校后，蒋一谋原本坚定的目光变得涣散，他开始不能专注于学习。但他仍跟周然很要好。直到一次班会课，我们的班主任怒目切齿地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摔在了多媒体讲台桌上。他一连串地点开了十张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人认出它们的图片——全是名鞋和豪车的宣传图片，跟周然常看的杂志一模一样，而且，我看到了，也可能是错觉，蒋一谋脚上那双乔丹的效果图……
班主任是一个头发秃成地中海的36岁老师，他教数学，口齿清晰，那节班会课他足足讲了四十五分钟。他说，有些父母恳请他做一件事——让孩子不要再要求买奢侈品牌鞋子。班会课从一开始到最后，他都在含沙射影地批评周然集团。他说:“父母一个月辛辛苦苦才挣两三千块钱，你一双鞋就要三千块，你让父母拿什么养你!”“你们心里是有多空虚啊!竟然不比成绩比奢侈，世界上富豪那么多，你怎么可能比得过!现在比鞋，以后就要比车，比房!你们想让父母卖了肾换钱给你去买鞋吗？!”他的PPT上滚动放映着各种名鞋的图片:5499的NIKE、8800的AJ……还有豪车:1.2亿的兰博基尼、1500万的保时捷……
蒋一谋在那节班会课上倒是心无旁骛，他一直在认真写作业，仿佛对班主任利斧般的说教充耳不闻。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么认真的蒋一谋了，自从他融入周然集团以后。我们班上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老师讲的是谁，也都心领神会装作不知道。
周然是富家公子，他不能忍受任何一个人加诸他身上的任何一点憋屈。他太清楚老师的弦外之音了，他太不能忍受这种被自己老爸的手下（周然父亲是学校重要赞助商）教训的感觉了。这种委屈在自私心的放大下变质成了仇恨，没人能阻止周然发泄怨恨。
【讽刺】高中秘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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