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义兄马二先生相比,匡超人的亲哥哥简直毫无手足之情。
匡超人回到家中的时候,父亲卧病在床,家中一贫如洗,还受到族人的欺压,和父母同住一个院子的哥哥不仅不闻不问,还和族人沆瀣一气,气得老父亲病情越发严重了。匡超人独自承担起了养家糊口、照顾父亲的责任,还要和族人周旋,也着实不容易。
在潘保正为他看相之后不久,一天夜里,村里失火了,等到众人发现的时候,已经火光冲天。匡超人顾不得其他,赶紧先“从床上把太公扶起,背在身上,把两只手搂得紧紧的,且不顾母亲,把太公背在门外空处坐着;又飞跑进来,一把拉了嫂子,指与他门外走;又把母亲扶了,背在身上。才出得门,那时火已到门口,几乎没有出路。”那么,此时哥哥在干什么呢,怎么连自己的妻子都不顾了?
他哥睡的梦梦铳铳,扒了出来,只顾得他一副上集的担子。担子里面的东西又零碎:芝麻糖、豆腐干、腐皮、泥人,小孩子吹的箫、打的叮,女人戴的锡簪子,挝着了这一件,掉了那一件。那糖和泥人,断的断了,碎的碎了,弄了一身臭汗,才一总捧起来朝外跑,那火头已是望见有丈把高,一个一个的火团子往天井里滚。
等到匡超人把一家人从火里救出来的时候,他哥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房子已被烧毁,一家人往哪里住都成了问题,潘保正给村边一个寺庙的和尚说情,全家才有了一个容身之处。直到下午,他哥哥才找到他们,一见面就责怪匡超人不帮他抢东西。
所以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不过,善有善报,正如我们常常说的:你所做的一切终会有人看见。
虽然家里没了房子,但是匡超人的本钱还在,依旧是每人杀猪卖肉卖豆腐,夜里仍然点着油灯读书。一天夜里二更时分,知县恰好乘着轿子从村里路过,夜深了,就在村里的公馆住下了,看到还有人挑灯读书,非常赞叹,于是便叫了潘保正来问。得知匡超人既不是童生,也不是秀才,只是个小生意人,知县心生同情,于是便吩咐保正:“现今考试在即,叫他报名来应考;如果文章会做,我提拔他。”你看,是不是保正看相说的话要应验了?
匡超人夜夜的苦读也有了回报,童生考试,录取了;复试的时候,竟然是第一名案首。知县把他叫到家里,给了他二两银子,说道:“这些是我分俸些须,你拿去奉养父母。到家并发愤加意用功,府考、院考的时候你再来见我,我还资助你的盘费。”
匡超人顺利通过了府试,又参加了院试。院试结束后,知县特意到辕门拜见了主管考试的学道,把匡超人的孝行细细地说了一遍。学道说:“士先器识而后辞章。果然内行克敦,文辞都是末艺。”于是匡超人顺利地进了学。
年方22岁的匡超人科举之路可谓顺风顺水,比起范进、周进等老童生之流,何其幸运。想当年,周进60多岁才捐了一个秀才资格,范进54岁才在周进的提携下进学,他们的科考之路何其艰辛而漫长。
进了学,匡超人自然不再杀猪卖肉卖豆腐了,开始认认真真做秀才。不久,匡太公病重,行将就木。临终前,他吩咐匡超人道:
功名到底是身外之物,德行是要紧的。我看你在孝弟上用心,极是难得,却又不可因后来日子略过的顺利些,就添出一肚子里的势利见识来,改变了小时的心事。我死之后,你一满了服,就急急的要寻一头亲事,总要穷人家的儿女,万不可贪图富贵、攀高结贵。
匡太公交代了遗言,便溘然长逝了。匡超人是不是按照父亲的吩咐做了呢?别急,他的故事还很长,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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