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神说要有爱,于是便有了爱。
神说要分离,于是便留不住一切。
那些希冀美好都是转瞬即逝。像优昙,像烟火。哪怕穷尽一切终是寻不到永存。
于是,我想我该知足。奢望毕竟是奢望,抱着过分的希望满心欢喜,得到的,不过是一场空欢,剩下无尽的落寞。终有一日,我看见了太阳,红,温暖的红,红得周身都散发出类似橙色的光芒。我开始奔跑,向着太阳不顾一切,以飞蛾扑火的姿态。身边变得不在空空荡荡。长久以来的孤寂慢慢消失,换来的是偷盗的心安。就像是怀揣珠宝的蟊贼,兴奋紧张然后是不安 。我是说,得到的心安与失去的不安。恩,是这样。原谅我词汇的匮乏,我描述不出那种感觉,也没有人会理解,毕竟,这世上根本就不会出现感动身受。我不在乎自寻死路灰飞烟灭,哪怕早已预见也要孤注一掷。可是我大概是忘了一件事情,太阳是博爱的,他的温暖可以分给每一个人 。做不到专属和私人拥有。于是,我想紧紧握住双手,紧紧的抓住这一点点的恩赐。长指甲陷入掌心划破了皮肤,殷红的血浸湿手掌,我抓住的只有阴影,陡然明白一切只是徒然。太阳依旧还在。
整夜整夜的开灯,在惨白的灯光下裹成一个茧,然后睁着眼,静静的静静的。疼,钻心钻心的疼,疼得窒息。我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试图形成一个哭腔。可是哭不出来,索性又闭上嘴,默默的。后来疼的麻木了,就忘了疼是怎样一回事,只是空的厉害,一列列火车呼啸着碾过,像是某种耀武扬威 。
只有在极度的疲惫之后才有可能出现酣眠,终日浅浅的入梦。闭眼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梦境,恐惧挣扎与逃离。而最近几日是没有梦的,开始彻夜的失眠。我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也不知道在逃避些什么,我只知道我很怕。很抽象的害怕,什么都怕。走在路边会害怕车辆突然失控,走在河边会害怕突然跌落,走在高处会害怕突然踩空。诚惶诚恐。于是,我开始期盼明天,明天的明天,明天的明天的明天。我把一切都寄托给未来,想象着会一天天好起来。以此度日。
我在这个小镇上乱走,哪怕生活这么多年也会轻易迷路。在纵横交错的大马路上,在曲折蜿蜒的小巷子里,甚至在离家附近的小道上。突然就忘了怎么走,一步步试探,一步步回头张望,然后凭着混乱的方向感闭着眼横冲直撞。其实我有很强的记忆力,那个没有招牌的卖糖葫芦的小店,那个叫月亮湾的首饰店里有个帅气的姐姐,还有杨家铺子里江南的油纸伞。可是我记不住他们都在哪里,也许就会出现在我迷路之后的某一个转弯。
经常散完步就是半夜,再装满路灯的郊区大路上游荡,一直游荡,想到天光。哦,忘了自己是多么的怕黑,那些黑黑的地方都有妖魔鬼怪隐藏,然后伺机而动。我只有电话求助,语无伦次的描述我所在的位置,说着周身标志性的建筑物,然后听指挥走出陌生的地方。朋友说我需要一个导航,我说机器再精准也会有失灵的时候。你啊,真是悲观。这是她挂断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我望着这熟悉的街只是笑笑。记得在哪本书上曾经看见过,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之一就是身为悲观主义者,依然可以对人生中的某些美好报以希望和梦想。
我们都身处在一个又一个的迷宫里,一个迷宫的出口是另一个迷宫的入口,悲喜交替乐此不疲。后来我才明白过来,迷宫是建在沙漠之中的,无论是哪一个出口都让人绝望。可是停不下来,只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负隅前行,就像断腿的飞鸟一样,落地停下便是终结死亡。
我想去寻求心安,就像小船归港,飞禽回巢。然而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惨烈的永远是现实,没有微小说一样的刚刚好。我开始放下,只望着远方,我想去那个除了远便一无是处的地方。我依然清楚的知道,无论在哪,都难寻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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