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仙

作者: 究极生物刘德华 | 来源:发表于2023-03-19 21:05 被阅读0次

那段时间的我是一个画家。

其实我曾是一个不成功的画家,没有天赋,没有家世。艺术家其实是一种投机性比较强的职业,因为因为并没有量化的指标来评判一件艺术作品的好与坏,全凭人的感性认识来判断。有时候,只要观众喜欢,就算是主题丑恶的东西,也能被认定成批判性的名作,有时候明明是高雅的作品,只要观众觉得无聊,也会被贬为附庸风雅的伪善之作。同时,在名人效应和舆论的煽风点火之下,许多作品往往刚一出世,就被扼杀在摇篮中。

艺术家,就是这么一个高危职业。

艺术家往往也没有什么实际产出,一件艺术品往往不是泛用的,它不能用于实际生产,只能用来看,这就意味着一件艺术品,在其艺术价值被承认之前,往往还不如一个脸盆值钱。

因此,敢于投身艺术行业的,往往有三类人:

一类是家世雄厚的,这类人本来就不靠艺术生活,艺术只是他们抬高自己身价的工具。

第二类是天赋卓越的,这类人往往从小时候就展现出了卓越的艺术天赋,并且年少成名,所以将来也不会担心买家。

第三类就是我这样的,没有天赋,没有家世,只是因为梦想,才走上了这条道路。

因此,我一直与名声无缘。与名声无缘也就意味着和财富与女人无缘,过着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偏偏我所在的时代是一个艺术家辈出的时代,有的艺术家同时还是科学家,物理学家,他们每一个都是名声大噪,尽情的用画笔在人生的画布上画出绚丽的图案。而那些默默无闻的艺术家,偶尔用鲜血画出的几笔图案,也很快被巨头们的画笔覆盖,永远不会被人看见。

除了一个人。

冈拜因.马扎尔,他的名字没有在任何一本书籍,一篇报道中出现过。甚至少有人愿意提起他的名字,但是这个名字却深深刻在那些精英艺术家的心中。因为他代表了艺术的另一面,对立于追求美的艺术家的,一座无法攀登的高山。那惊心动魄的作画主题,那突破了传统几何学的作画手法,令人惊叹又费解,这些画作真的是人类所画么?他那数量有限的画作被视为神迹,被各大神秘组织,教团争相以天价购买,据说,只要对着他的画看上一天,脑中就能出现接近神的奇思妙想,能够使得灵魂升华,与神对话。

然而,我却在报纸上,看到了他刊登的招聘启事:

招募一位助手,要求有5年以上的作画经验,性格坚韧,对绘画有激情和灵感。待遇丰厚,可以获得本人作画指导,资质优秀者可以收为学生。应聘者需要在**月**日之前,将自己最得意的一副画作邮寄至XX市XX街XX号,并在画作背面注明自己的联系方式,入选者会收到消息。

冈拜因. G . S.马扎尔

可以想象,这条消息在艺术圈的顶层是怎样的震惊。并且可以想见的是,前去投稿应聘的人员肯定多如过江之鲫,并且肯定无一例外是画界巨头,但是我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因为从这条启事的用词来看,他并不意图于招募一个已经在绘画界地位很高的人,而是想招募一位资质优秀但是不得志的人来协助他。虽然我的资质算不上很优秀,但是我仍然决定用自己的毕生所学放手一搏。

接下来的的一个星期,我都在苦思冥想到到底用什么样的画作最合适,从我开始学画到现在也并没有什么代表作,只是一味的模仿学习名家画作。

正当我对着夜空发愁的时候,忽然我想起,那是在我还是一个5岁的孩童的时候,我举家移民到普利茅斯。途中我们不得不在一片荒野上露宿。夜色降临后,我们生火煮饭,用过晚饭之后,就在篝火旁入睡了。迷迷糊糊之中,我感觉自己被搬运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在那里,有一群穿着黑袍的人,他们围绕着一座祭坛跪拜着,祭坛上有一团黑色的物体,似乎是活的,在缓缓蠕动着。接着,他们把我抬到祭坛上,割开我脖子上的动脉,我的鲜血洒到了那团黑色的物体上,血液是温热的,湿漉漉的感觉十分真实。那团黑色的物体也似乎沸腾了起来,循着血液慢慢覆盖了我的全身。但是我并不觉得疼痛或者害怕,反而那黑色的物体拂过我的身体的时候,十分的温暖和温柔,仿佛慈爱的母亲抚摸着她的孩子。那时我的脑海中也出现了一个影像,那是一个身材姣好的女性,她把我抱在怀中。她的浑身都是黑色的,脸上没有五官,但却让人感觉倍加亲切,我就这样在她温暖的怀抱中沉沉地睡去。

一觉醒来,我仍然在篝火旁,天已经大亮,我的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这一切仿佛是梦境,但是感觉又这么真实。不久之后我渐渐地不再去回想这个梦境,但是梦中那位女性温柔的影像,却一直牢记在我脑海中。于是这次我打算用尽我学到的所有绘画技巧,将那位女性描绘出来。

两星期后,我将画作完成,我感觉这是我此生最完美的画作了。画中的女性身材窈窕,在黑色的背景中,虽然她也是黑色的,但是身形却是清晰可见,她怀中抱着浅色色调描绘的婴儿,但是那浅色却一点不晃眼,也不会掩盖黑色的母亲的影像。母亲的怀抱着婴儿的动作极其温柔,虽然没有五官,但却不让人觉得恐怖。

我将这画作装裱,在背面书写上我的姓名和地址,寄往了招聘启事的地址。

等待的过程是痛苦的,直到那天,邮差将一封信件交给我。信件用高档的纸张做成的信封装着,信封的封口处还有黑色的蜡封。我用开信刀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里面是折叠着的信纸,展开信纸,发现信纸的周围甚至还有烫金的装饰。只见其上用华丽的字迹书写着:

尊敬的**先生:

百年以来,此世未曾出现过您这样的逸才。唯有您可以与我并肩,一窥此世艺术之极道,一探此世之真理。诚邀您于**月**日前往XX市XX街XX号见面一叙。

冈拜因. G . S.马扎尔

随信还附上了50英镑,当时已经可以算是巨款了。

**月**日,我怀着喜悦的心情,来到了约定的地址。那是一栋会馆,头发花白但是身材笔挺的马扎尔先生在里面租了一个巨大的房间,房间里密密麻麻地陈列着投稿的画作,每一幅都十分精美,从签名来看,基本都是当世大家。

在房间的正中,清出一块空地,我的画作被放在一个支架上。马扎尔先生正在背对着我,入迷地欣赏着画作。

听见我进门之后,马扎尔先生来到我的面前,热情地和我握手,并对我表示欢迎和欣赏。 他说这幅画让他感觉到了母亲的温暖,那黑暗的温柔,仿佛是自己还没出生的时候,在母亲的子宫里的温暖和安全。虽然我的画作并没有十分高超的绘画手法,但是却可以从整体角度强烈地传递给观众精神上的感受,这是一种了不起的天赋。

他又对我说,他准备画一幅此世的大作,自从前,到今后,无可比拟之作,为此需要我这样有天赋之人的协助。成功之后,他将会隐退,将我推到前端,并且指导我的画作直到我达到一个新境界。

我听了自然十分喜悦,因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赞我有天赋,所以我当即表示愿意全力协助。

而后马扎尔先生又说,他作画时都在自己的别栋,在海边的一座私宅之中,基本无人知道这座宅子的主人是谁。他将在这座宅子中闭关两个月,需要我在旁协助,包括物资的采购,绘画的协助和调色。

于是我们即刻出发,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车程,我们在半夜到达马扎尔先生的私宅。那是一栋古老的石制建筑,共有三层,靠近海边,从小镇驱车两个小时左右可以到达附近的小镇采购物资。马扎尔先生对我说,明天他需要在宅邸的二楼收拾房间,准备工作。由我前往镇上采购物资,说完他给我一张清单,让我按照清单上的条目准备物资。

一切准备完毕之后,马扎尔先生将我叫到别栋的二楼,那是一个巨大的大厅,大厅的窗户被巨大的幕布遮挡着,所以大厅的光线有些昏暗。大厅的四周影影绰绰地摆放着许多画作,但是都被白布包裹着,应该是马扎尔先生地画作。大厅的中央摆放着一个画架,上面放着一幅画,画的色调比较深,并且由于大厅光线昏暗,看不清楚画上的具体内容。

正当我在思考马扎尔先生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他那苍老而坚定的声音传来:“现在开始,我将传授你我的作画技巧,那技巧超越此世任何一人的成就。你领悟了这技巧之后,当能做到与神对话。”说着,他拉开一块遮挡窗户的幕布,阳光立刻就照射在了大厅中央的那副画作上。我激动地看向那副画作,却发现那副画作比我想象地颜色更加深沉,其实就是一片漆黑,通体都是一片黑暗,说是一块黑色地布都不过分。只是仔细看的话,不同区域的黑有一种微妙地差别。正当我疑惑地时候,突然间黑色地画布上出现了一个黑色人影,那是一个窈窕女性身影,一如我的画作上的人影,只是少了母性的柔和,多了几分妖娆。正在惊异间,那人影开始舞动了起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舞姿,清晰地舞动着。

正看着,马扎尔先生忽然将画作遮住,说道:这就是我要教给你的作画技巧。常规的画作,无论技巧多么精致,都是静态的影像,传递的信息和感情都是固定的。但是我的技巧,能够将画作动态的传给观众,并且画中人物地形象,动作能够随着看画作的人不同,人的感情状态不同而变化。尤其是在宗教仪式之中,人们往往情绪激动,并且会服用一些致幻药剂,这样效果就更加明显。所以他们才会觉得自己在和神明对话。接下来的两天,我要你尽你所能,临摹这幅画作。”说罢他就离开了大厅。

接下来的两天,我用尽全力在观察这幅神奇地画作,但是收获甚少,就如马扎尔先生所说,这并不像其他的画作那样,有笔触和配色这样的有迹可循。随着我的心情越来越紧张,绝望,这画作上的人影的动作也渐渐变得诡异起来。就在时限还剩半天的时候,我因为缺乏睡眠而变得神志恍惚,在朦朦胧胧之间,我看见那舞动的人影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最终画作一个由奇异线条构成的诡异图形,我一下子精神了,意识到这就是这画作的关键所在。我将房间的幕布不断调整,直到整个房间的光线到达一个特定的角度和亮度的时候,画作上舞动的人影渐渐显出了独有的轮廓。原来看似浑然一体的黑色的画作,其实上面有无数奇异的线条,层层叠叠地密布在其上,只是因为颜色极其接近,所以一般的光线下无法辨认。那舞动的人影,其实也是不同的线条在不停的交替变换出现而构成的。也许是因为人的生命在运动,所以人对光线的感知其实也是在微妙的变动,所以那舞动就会随着观众生命的继续而永不停止。

但就算有了这个发现,我对如何叠加这些线条以及如何配色才能达到这效果的手法依然一筹莫展。但由于时间已经不够,我只能尽力模仿自己观测到的线条和配色,将其临摹。但是效果很不好,只是画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色块和形状。

正当我准备面对接马扎尔先生的批评的时候,马扎尔先生发出了令我无法理解的赞叹:“了不起,果然还是只有你能够达到这一境界!”

我十分疑惑:“可是我只是画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和色块。”

“不是这样的,你才是真的在临摹这一幅画。以前也有人想要临摹我的画,但是他们依然在用他们自己的技巧拙劣地模仿这一神技。所以往往也是只能用他们自己学到的技巧画出那动态的画作之中的某一个画面,但是你却在探究这幅画构成的本质。这就是所谓的“要全心全意地相信你的神,不可仰仗自己的聪明。”

说罢,马扎尔先生向大厅外走去,一边对我说:“你先去休息一下,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再教你进一步的手法。”

次日,别栋大厅正中。

“如果说生命的本质是什么形状?我觉得生命的本质是一个发散的网。一个人的生命从起点开始,就不断地向外发散,与世间万物联系,产生无限的可能性。这手法就是在描绘这些可能性。将这些可能性无限的描绘和叠加,配合独特的调色和手法,就是表现出这动态画面的基础。但是想要能够理解和掌握这手法,一定要先能够理解和并且将自己的思维转变为更高维度的思考方式。为此,你将需要一些外力辅助。”说罢,他带我来到一楼的客厅,并要我在客厅等待。片刻之后,他从厨房端出一杯饮料,让我喝下。我不疑有他,随即饮下。紧接着就觉得意识模糊了起来。

醒来后,我发现我身处一片空地上,四周都是树林。空地的正中央有一座样式怪异的祭坛,祭坛上放着一把样式精致的小刀和一块黑色的石头。这熟悉的景象,和我内心深处的记忆一下重合了。

正在我惊异之时,马扎尔先生的声音传来:“是不是感到很熟悉?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就是那个孩子。你脖子上的伤痕,一般人是看不见的,除了我,因为那是仪式专用的特殊的刀才能造成的伤痕。”马克扎尔先生看到了我惊恐中带着愤怒的眼神,笑了一下说到:“你也可以用那小刀杀了我,不过这辈子你就再也没有机会掌握那神乎其技的技术,再也没有机会步入更高的境界,再也没有机会踏上艺术的巅峰。欲得神之技,必先舍凡躯。告诉我,为了达到艺术的巅峰,你愿意放弃什么?”

冷静下来之后,我想了想,他说的话也有道理。这世界一向以强欺弱,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可以为所欲为,什么都没有的人为了生存只能任人鱼肉。就算最后穷人走投无路,铤而走险,却发现有钱人被层层叠叠地保护着,就算成功了也会被定义为罪犯。我这种一文不名的画家,只能天天忍受画廊老板的白眼,天天啃食着变质的面包和剩菜,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想到这里我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马扎尔先生露出了欣赏的笑容说到:“很简单,重复你以前经历过的事情,你用这把小刀在你的颈动脉右侧划一道口子,要划得深一些,让你的血顺着你的右手流下到手掌。你一定要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用你沾满鲜血的右手握住那块黑色的石头,紧紧握住,放心,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把你弄到这里来,不是为了看你自杀。”

我想了想说:“我做!”

马扎尔先生鼓掌道:“没错,要达到顶峰,就是要有这样的胆魄。”

我走到祭坛前,拿起那把小刀,抵在了自己的右侧脖颈上,在我动手之前,我问了一个问题:“最后我很好奇,为什么那天晚上,我最后安然无事的出现在了自己的帐篷里?一般看来说,不是将我抹杀掉比较好么?”

马扎尔先生说:“把你放回原地并不是我的指示,之后我们的再度相遇也不是我的刻意安排,一切可以说都是命运的指引。你注定要再度站在这个祭坛前。”

“我觉得也是这样。”说罢我拿着小刀重重滑下。

滚烫的血液立刻喷涌而出,顺着肩膀直到胳膊,剧痛,伴随着缺血带来的意识模糊,我奋力拼着最后一点意识,紧紧握住那块黑色的石头。血越流越多,渐渐覆盖了我的手掌,接着沾满了石头。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恍惚间我看到,那块石头融化了,变成了液体状,渗入了我的手掌,渐渐消失不见。奇怪的是,随着石头的消失,剧痛和恍惚的感觉也渐渐消失了,我的意识又渐渐清醒了起来,紧接着无数奇怪的影像和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中,那影像,是我以前从没有看见过的,光怪陆离,但是似乎又充满了真理的启迪。那些奇怪的想法在引导我不由自主地按照它的逻辑思考,直到完全替代我原本地思考方式。

那感觉,似乎持续了一个世纪。

等那影像消失地时候,我发现自己仍然站在祭坛前,身上的血已经干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伤口也已经愈合。我看向在一旁的马克扎尔先生,发现他的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了一道不太明显的伤疤。

我看向周边的树木,脑海中出现了这棵树成长的过程,还有将来壮大的影像。我看见在百年后的一天,一个电闪雷鸣的晚上,一道雷劈中了这棵树,他从中间裂开,化成了一颗焦木。其他的树,有的是在数万年后,气候变化,失去了水分枯死,有的是地震造成的倒塌。我又试着观看下一刻这棵树的变化,我脑海中出现了树上的松鼠在爬行的时候,由于树枝脆弱断裂,松鼠调到地上惊恐起身的景象。下一秒,真的就有松鼠在树枝上爬行,树枝断裂,松鼠掉到地上起身,连那惊恐地眼神都一样。

“十分奇妙吧?”马扎尔先生说道:“那块黑色的石头叫做神之血。能让你的思维连接道神的意识中。世间万物的生命都存在着联系,这联系都会汇总到神的意识中,因为世间万物的生命都是由神创造的。神立于万物之上,是世界的主宰,人类则是神血的完全劣化版本,所以无法用神的视角来看世界。于是只能与神血融合,让灵魂回归神,我们的母亲。现在的你就可以模仿出我画上的画作”

当我再次观看马扎尔先生更多的画作的时候,画作上人的动作已经不再神秘,而是将那四维的影像表现在二维的纸面上。听上去很难想象,但是一旦当你理解了四维的含义之后,其实会发现易如反掌,就如同我们将三维的影像通过立体的方式表现在二维的画布上一样。

于是我开始试着创作自己的画作。我的第一篇画作是我当时看见的那棵树的从生长到消亡的影像。第二幅描绘了一名男性鞋匠从出生到成年从业结婚,到最后衰老而死的的一生。第三幅干脆就跳开了具体的对象,开始描绘自然界春夏秋冬交替的景象,直到最后气候变化,土地变成沙漠。

三幅画作完成了之后,马扎尔先生看着画,眼中透出喜悦的光,对我说:“了不起!不愧是神选之人。轻易地就掌握了则技巧。”

“但是我的画好像和你所画的不太一样,虽然也都是动态的画,但是你的画似乎是表现出一个片段,但是不同的人看来会有不同的影像。我的画是描绘了一样事物从出现到消亡的全过程,但是所有人看来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别呢?”

“那是因为虽然是神血将人的意识链接到神的意志之中,但是每个人的特性和对神血的融合程度不同,都会影响最后这个人感悟四维思考方式的能力和强弱。我们两个的画作,如果光从世俗的价值来判断,很难说谁的画作价值更高,只能说我看见的是不同人眼中的片段,你看见的是客观景象的整个生命过程。”

“现在我想让你做的,是更深地领悟这四维作画技巧的本质。因为现在你虽然能够画出这动态的影像,但是依然还是流于表象。也就是说,你描绘的是事物表象的变化影像,并没有感知到这个变化的本质。现在我想让你去体会这四维思考方式的本质,接下来的几天你需要做的就是想象一些虚无的东西,然后将他描绘,例如空气,时间,空间,等等。”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这项工作进行的很不顺利,在想象这些虚无的事物的时候,脑海中总出现不了具体的景象。导致画布上一笔都没法下。马扎尔先生看见了很不高兴,但是依然让我先去休息。

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被绑在一间密室里,手和脚都被镣铐铐住,一端连在墙上。密室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是我的面前架着一块画布。马扎尔先生站在密室的另一端,缓缓向我走来说:“你知道么,是什么给予一个人勇气?有人觉得是信念,有人觉得是理想,但是真正的答案是恐惧。没错,就是这勇气的反义词。恐惧给人勇气,再更大的恐惧面前,人就会鼓起勇气去反抗较小的恐惧。而对于人来说,最大的恐惧,莫过于对死亡的恐惧。”说着,马克扎尔先生从怀中掏出一把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的手腕上滑下,鲜血缓缓流出。马克扎尔先生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石头,说到:“这是神血,只要将它握在手中,你的伤就能很快好,否则你的动脉已经被划破,将不断失血致死。如果你不想死,就将生命这一虚无的概念描绘出。另外我要你描绘的生命,是一种不断循环的个体生命,他不像你见到的其他事物那样,有出现有消亡。他出现之后,就开始成长,每经过一个循环,就将已经成长的部分放到出现的起点,继续成长。”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密室。

恐惧,失血之后的寒冷笼罩了我,镣铐挣脱不了,脑中也没有具体地影像,到底应该怎么办。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血液也渐渐流了一地,我觉得越来越冷,眼前地景象也越来越模糊,紧接着眼一黑。

眼前忽然出现了奇妙的影像。一个闪着光亮的球体,明暗不定的闪烁着。仔细一看,这个球体原来是无数的圆环组成的,圆环之间又相互勾连,圆环的本身明暗变换着,带动着整个球体都在明暗不定的变换着。我忽然明白了,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生命的本质”,如果说生命的本质是四维的概念,那我所看到的应该就是投射在三维片段中的四维影像。这就是为什么我和马扎尔先生都看到了不同的景象,是因为我们从不同的角度来看这个球。马克扎尔先生看到的是这个球体中某一环,我看到的从球心出发的某一条半径。只要能描绘出这个球体就能描绘出他所说的不断增长的生命的本质,但是却是我没有办法完全理解的,就仿佛是要将从圆心出发的半径绕一圈回到圆心一般。这时,我忽然想起这圆球其实是由无数的圆环构成的,那如果把一条半径的圆环连起来看,那就是一条从圆心出发,到达球体表面后,再回到圆心的波浪线。这样的话,就等同于不同时间的个体为一体,不同相位的同一个个体相互断绝。想到这里我将眼前的球体之中的一条半径的圆环全都拆成两半,然后将其按照上下进行连接,最后形成了一个圆环,这个圆环不再开始明暗闪烁,而是光再不断变亮,直到我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面前的画布上出现了一幅红色的画作,我看了看我的手腕,伤口已经愈合。那红色的画作似乎是用我的鲜血画成的,只是看一眼那幅画,就仿佛看见那幅画再不断的变得更红。于是我不敢再看。

马扎尔先生说道:“你学会了最浅显的作画手法后,就觉得自己已经飞黄腾达,失去了前进的动力,不再像当初那样敢于割自己的颈动脉那样前进,所以我不得不将你逼到绝境。终于在生死关头,你终于还是用自己的鲜血达到了这一领域。”

马扎尔先生笑了,笑得很开心,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说到:“在你画完之后,我用神血将你治愈。不过,以后就再也不用这样了,因为我们将做最后一件事。跟我来!”

说罢他带我走出宅子,带上了水和干粮坐上了一艘小船。小船在茫茫大海上行驶了一天一夜,期间我也仿佛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两人没有说一句话。最终我们来到了一座岛上。岛上没有人烟,没有被人开发过的痕迹。马克扎尔先生带我来到小岛的中央,那里有一片巨大的空地,空地的中间是一片巨大的湖泊。只是那湖泊是黑色的,湖水都是看上去质地粘稠的液体。湖泊的中央,竖着一块巨大的石板,四四方方的,从湖泊里面伸出,大概有三米高,两米多宽。

“那片池子中就是神血。中央的石板就是你的画布。用你刚才领悟到的作画手法,在石板上用神血将其画出。这样我们丰穰的母神就会降临,赐予我们永生。人世间的财富,地位,权利远远没有永恒的生命来的重要。你可曾见过皇帝超越死亡?去吧,脱掉你身上所有的衣服,赤裸裸地迎接母神的到来。”

我脱掉身上的衣服,跨进那片黑色的水池,当时正是夜晚,但是水池不冷也不热,黑水粘在身上也不黏糊,就只是让人感觉神智更加清醒了,仿佛有人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身体。我来到石板前,用手指沾上神血,描绘出那超越死亡的生命,它仿佛一朵莲花,从中心绽放出花朵,而那花朵再次连接到中心,接着中心再绽放出更多的花瓣,不断循环。画作完成了,但是黑色的莲花没有停止绽放,而是联动着黑色的池水,从石板中挣脱,在半空中不断地绽放。直到布满了整个天空。

忽然一双手如同铁钳一般从背后掐住了我的脖子。是马扎尔先生,他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提起,力气之大,哪里还像一个垂暮的老人。他对我说:“能获得神的宠爱的,终究只有一个人。我知道,这个人不是我。所以我不得不杀了你,将你受到的宠爱抢夺。没错,我嫉妒你,我费劲心力,凭着性命得到的东西,你轻易就得到了,我没得到的东西,你也得到了。所以,你一定要死。”

我没有挣扎,只是看着天空绽放的花朵变得遮云蔽日。从花朵的中央,低落了一滴黑色的液体,缓缓落下,在空中变换成一个身材修长的女性的外形,然后飘落到我的面前,漂浮在水池上方。马扎尔先生看到了之后,激动万分,甚至不自觉地将我松开,激动的喊道:“神啊,我的母亲。请你赐予我解脱!”我半跪在水池中,喘着气,看见母神将手指向那石板。马扎尔先生呆了呆,走到石板前,呆立了大概有三分钟,缓缓用手指沾了一抹神血,朝着石板上的画作抹上了一笔,但是那一抹神血并没有融入画作,而是掉落了。马克扎尔先生瘫坐在池子里,嘴里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母神双手微微抬起,池水沸腾起来,从中缓缓升起一只巨大地黑色物体,它有着六只山羊一般的蹄子,背脊上有无数扭动着的触手,身体的周边有着无数巨大的嘴巴,一张一合。黑山羊扭动着触手,缓缓走向马克扎尔先生,伸出自己的一张大嘴,狠狠咬向了他。

在被吞噬之前,我看到马扎尔先生回头,对我笑了一下,那笑容我毕生难忘。

母神转身对着我,同样指向了那石板。我站起身来,走到石板前,将一抹神血添加到画作中。那不断扩大的莲花变得缓和了下来,花瓣绽放后回归中心的速度渐渐变缓,最终维持在了一个稳定的速度。母神的形象也变得清晰起来,显现出了面容。那面容是我小时候就离开我的母亲,但是我知道这只是我看见的影像,如果是其他人就会看见别人的脸。

黑山羊的触手将我温柔地举起,触手沾着神血,在我身上描绘出一个图案,那图案一如我在石板上画出地图案但是又不尽相同,要说的话,它描绘出了生命处于永恒不变的状态,但同时又在不断地变化,只是不停地在变化后的一瞬间回到起点。承载这图案的人将会永恒地,被困在生命的监牢中。那永恒生命的牢笼。

而后,母神回到了莲花的中心,黑山羊也沉没在了池水中。漫天的莲花渐渐聚合,最终收回到了石板的图案上,然后石板上的图案也慢慢脱落,回到了池水中。一切归于平静。

相关文章

  • 画中仙

    一滴水墨 惊扰了三生的梦中情缘 竹韵丹青 追忆着良辰美景 他与她 成全了今生前世的大慈大悲! 镜花水月...

  • 画中仙

    无心一点墨,轻风着色染。 波折韵如烟,迷途不知返。

  • 画中仙

    画中仙 我怎么舍得看不见那一张清秀完美的脸雨点掉落下来打湿整个屋檐你淋湿站在我左边你美的...

  • 画中仙

    我随手拿起了桌上摆放的一张照片,仔细的端详了起来,上面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这正是我大学时隔不久的毕业照,看了...

  • 画中仙

    1· 在毫无生机的大漠中,有一间土门客栈成为了过往商人的必经之所。而过往的行人让这里变的异常的热闹,他们在这里喝酒...

  • 画中仙

    晚霞退,华灯初上。夜深沉,万物静寂。夜深,风寒,烛火起。磨墨,展绢,画笔提。静坐窗前,画笔轻洒。在曾昔几百日的倾心...

  • 画中仙

    卿本画中仙,为爱囚千年。 黑墨白纸间,壁上空对眼。 蹉跎度流年,不甘东飞去,只盼来世再续缘。 羡仙,羡仙,不如羡飞燕。

  • 画中仙

    黎明十分,天边泛起鱼肚白,一架马车徐徐而行,驾车的是镇里的一个画匠,平常靠给镇里的人画画谋生,起这么早是去河山里拉...

  • 画中仙

    漓江的雾,沧州的雪 雨中的人,画中的仙 人海相遇,顾盼成欢 你是人间四月天,你山花烂漫 看不见我的眼泪,也读不懂我的悲伤

  • 画中仙

    娥媚轻描传神好, 芳心二八言奇妙。 以画会友简书地, 并肩红尘共笑傲。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画中仙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ljvyrd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