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烧仍时不时反复,他只趁着好的时候躺在床榻上翻翻册子,累了便闭眼休息一会儿。
从嘉给他送来一些吃食,他便坐着吃几口又躺下,只听从嘉道:“你病的这些日子,文夕来寻过你几次。”
他一勺一勺将那手中的粥碗喝光了,听从嘉又道:“看来挺急的样子……。”
“等我好了再去会她。”他见粥碗递给从嘉道:“那么急,不见得是好事。”
那子悠养了两三日便再无闲心思继续养下去,挣着未痊愈的身子去了含经堂抓紧时间处理些事,尚未来得及坐下,便有宫人来报说文夕找他。
他遂在小隔间内坐了,见文夕走进来,见了自己便躬身行礼。
宫人端了汤药给他,他放在手边等凉些再喝。
“什么事?”他望着文夕,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找我……?”
“噢,也没什么,一来瞧瞧大人好些了没有,二来问问咱们这几个女官近来在含经堂,枢密局可还行?我在枢密局也不能常在宫中随意走动,着实对她们还是放心不下。”
“她们又不是孩子,有什么不放心的?”子悠拿起盛药的碗盏一口气咽下肚中,宫人随即递上了一盏茶水给他,那隔间内依旧飘散着淡淡的药汤香气。
“虽是如此,但属下觉得容若她毕竟年轻些,少不更事……难免行事考虑不周,容易落人口实……。”
子悠正端着那盏茶小饮了一口,听她这句话出口不免停了手中的动作。
“这孩子比不得永晔还老成些,她心思单纯,属下担心她误入歧途,耽误了她自己的前途,也坏了自己的名声,近来宫中……。”
“为这个,就不必再说下去了。”子悠将手中的茶盅盖子“啪”的一声扔在那小桌案上:“她心思单纯?哼……能来这儿的,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文夕听了忙躬身道:“属下倒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觉得容若像自己年轻的时候,没什么根基。靠自己拼命破土而出生长开来,她比不得永晔,永晔生来就是株牡丹,有沃土养,有甘霖浇灌。可容若,就像株兰花,看上去普通,我养她养的是其实比牡丹都精心些。”
文夕依旧躬着身子接着道:“牡丹艳丽,孤傲些,爱的人自然更多。可属下觉得兰花也有兰花的好,虽处逆境、遭逢坎坷,属下仍盼它不失其志、不丧气节。属下极珍爱自己养的这株兰花,它刚抽出了嫩绿的新芽,还远没到开花的时候。悉心栽培,日后成就远在属下之上,只是属下如今万分怕它被人一不小心连花盆就一齐端了去,更生怕被人随意弄坏了它枝叶,叫它长不好,属下……忧心。”
文夕虽慢条斯理,却字字珠玑。
“属下想,不行我还将她领回尚宫局,再谴好的女官来……免得误了大人含经堂的事。”
“人在我这儿,去留我自有决断……。”子悠答的斩钉截铁:“牡丹兰花,我眼里无高下之分。只有当不当用,能不能用。能堪当大任的,女官我一视同仁,放心。”
“你管好尚宫局的事,其余的,不必多虑。”
“是,属下明白。”文夕听了直了身子欲告辞退出小隔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子悠喊住她:“于公,你来,我有问必答。于私,我无可奉告。”
文夕听了,会意的点点头,遂退出了那小隔间,大步流星的离了那含经堂,她暗自咬牙想道:“该死的,这回,还真叫她们说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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