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教育,陶行知的创业之路并不平坦。他认为:
第一个时期,是生活是生活,教育是教育,两者是分离而没有关系的。
第二个时期,是教育即生活,两者沟通了,而学校社会化的议论也产生了。
第三个时期,是生活即教育,就是社会即学校了。这一期也可以说得是开倒车,而且一直开到最古时代去,因为太古的时代,社会就是学校,是无所谓社会自社会、学校自学校的。这一期也就是教育进步到最高度的时期。
其次,要讲生活即教育与社会即学校,有几方面是要开仗的,而且,是不痛快、是很烦恼,而与我们有极大的冲突的。
第一,在这个时期,是各种思潮在中国谋实现的时期,中国几千年来的传统教育所支配的许多传统思想都要在此时期谋取得他的地位。第二,是外来的各种文化,如德国以前是以文化为中心的。这种文化,胡适之先生曾说是一种Jantademin(Gentleman)的文化,是充满着绅士气的,是英国的。
现在先说中国遗留下来的旧文化与我们的生活即教育是有冲突的。中国从前的旧文化,是上了脚镣手铐的。分析起来,就是天理与人欲,以天理压迫人欲,做的事无论怎样,总要以天理为第一条件。
他是以天理为一件事,人欲为一件事。人欲是不对的,是没有地位的。在生活即教育的原则之下,人欲是有地位的,我们不主张以天理来压迫人欲的。这里,我们还得与戴东原先生的哲学打一打通。他说理不是欲外之理,不是高高的挂在天空的;欲并不是很坏的东西,而是要有条有理的。我们这里主张生活即教育,就是要用教育的力量,来达民之情,顺民之意,把天理与人欲打成一片,并且要和戴东原先生的哲学联合起来。
与此有联带关系的就是“礼教”。现在有许多人唱“礼教吃人”的论调,的确,礼教吃的人,骨可以堆成一个泰山,血可以合成一个鄱阳湖。我们晓得,礼是什么?以前有人说,礼是养生的,那是与生活即教育相通的。这种礼,我们不惟不打倒,并且表示欢迎。假若是害生之礼,那就是要把人加上脚镣手铐,那是与我们有冲突的,我们非打倒不可。因为生活即教育是要解放人类的。
再次,中国从前有一个很不好的观念,就是看不起小孩子。把小孩子看成小大人,以为大人能做的事小孩也能做,所以五六岁的小孩,就要他读《大学》、《中庸》。换句话说,就是小孩子没有地位。我们主张生活即教育,要是儿童的生活才是儿童的教育,要从成人的残酷里把儿童解放出来。
还有一点要补充进去的,就是书本教育。从前的书本教育,就是以书本为教育,学生只是读书,教师只是教书。在生活即教育的原则之下,书是有地位的,过什么生活就用什么书,书不过是一种工具罢了。书是不可以死读的,但是不能不用。从前有许多像这样的东西,是非推翻不可的,否则不能实现“生活即教育”。
现在外面传进来的思潮,也有许多与我们是冲突的。以文化做一个例吧!以文化做中心的教育,他的结果是造成洋八股。文化是人类创造出来的,固然是非常的宝贵,但他也不过是一种工具而已,不能拿做我们教育的中心。人为什么要用文化?是要满足我们人生的欲望,满足我们生活的需要。电灯是文化,我们用了他,可以把一切看得更明白。无线电是文化,我们用了他,可以更便利。千里镜是文化,我们用了他,可以钻进土星、木星里去。……所以文化是生活的工具,他是有他的地位的。我们不惟不反对,并且表示欢迎。
是生活就是教育,不是生活的就不是教育;
是好生活就是好教育,是坏生活就是坏教育;
是认真的生活就是认真的教育,是马虎的生活就是马虎的教育;
是合理的生活就是合理的教育,是不合理的生活就是不合理的教育;
不是生活,就不是教育;
所谓之生活未必是生活,就未必是教育。
第二套是第二次讲的时候包括进去的,是按着我们此地的五个目标加进去的,就是:
是康健的生活,就是康健的教育;是不康健的生活,就是不康健的教育;
是劳动的生活,就是劳动的教育;是不劳动的生活,就是不劳动的教育;
是科学的生活,就是科学的教育;是不科学的生活,就是不科学的教育;
是艺术的生活,就是艺术的教育;是不艺术的生活,就是不艺术的教育;
是改造社会的生活,就是改造社会的教育;是不改造社会的生活,就是不改造社会的教育。
近来,我们有一个主张,是每一个机关,每一个人在十九年里都要有一个计划。这样,在十九年里我们所过的生活,就是有计划的生活,也就是有计划的教育。于是,又加了这么一套:
是有计划的生活就是有计划的教育,是没有计划的生活,就是没有计划的教育。
我今天要说的就是:我们此地的教育,是生活教育,是供给人生需要的教育,不是作假的教育。人生需要什么,我们就教什么。人生需要面包,我们就得受面包教育;人生需要恋爱,我们就得过恋爱生活,也就是恋爱的教育。照此类推,照加上去:是那样的生活,就是那样的教育。
与“教育即生活”有联带关系的就是“学校即社会”。学校即社会也就是跟着“教育即生活”而来的,现在我也把他翻了半个筋头,变成“社会即学校”。整个的社会活动,就是我们的教育范围,不消谈什么联络,而他的血脉是自然流通的。不要说“学校社会化”。譬如现在说要某人革命化,就是某人本来不革命,假使某人本来是革命的,还要他“化”什么呢?讲“学校社会化”,也是犯同样的毛病。“社会即学校”,我们的学校就是社会,还要什么“化”呢?现在我还有一个比方:学校即社会,就好像把一只活泼泼的小鸟从天空里捉来关在笼里一样,他要以一个小的学校去把社会上所有的一切东西都吸收进来,所以容易弄假。社会即学校则不然,他是要把笼中的小鸟放到天空中去,使他能任意翱翔,是要把学校的一切伸张到大自然里去。要先能做到“社会即学校”,然后才能讲“学校即社会”;要先能做到“生活即教育”,然后才能讲到“教育即生活”。要这样的学校才是学校,这样的教育才是教育。
杜威先生在美国为什么要主张教育即生活呢?我最近见着他的著作,他从俄国回来,他的主张又变了,已经不是教育即生活了。美国是一个资本主义的国家,他们是零零碎碎的实验,有好多教育家想达到的目的不能达到,想实现的不能实现,然而在俄国已经有人达到了,实现了。假使杜威先生是在晓庄,我想他也必主张“生活即教育”的。
杜威先生是没有到过晓庄的,克伯屈先生是到过晓庄来的,克伯屈先生离了俄国而来中国,他说:“在离莫斯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名夏弗斯基的,他在那里办了一所学校,主张有许多与晓庄相同的地方。”我见了杜威先生的书,他说现在俄国的教育,很受这个地方的影响,很注重这个地方。他们也主张生活即教育,社会即学校。克伯屈先生问我们在文字上通过消息没有,我说没有。我又问他:“夏弗斯基这个人是不是共产党?”他说不是。
南有亮之所以援引此文。是回顾农村教育滞后城市百年之多。再者,南有亮要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把教育弄成可造假或继续造假而痛心。
醒醒吧!南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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