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 Q:
Q,这两天我很不幸地搭上了流感的末班车,病毒几乎是以光速侵入我的身体,猝不及防,又驱之不散。鼻孔里像是突然入驻了两个调皮的看门人,时不时就关闭我平日里所仰赖的呼吸通道,我只能临时借嘴巴一用,用多了嗓子就抗议了……
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我几乎应接不暇,只好在我这二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安静地躺着,虽有灯光明明灭灭,黑暗却是漫长的。
奇怪的是,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在虚弱的身躯之内,思绪却异常活跃而清晰。在缅怀2017、许愿2018的风潮已归于平静之后,我才刚刚开始思考这两串数字背后的意义。
在每一个年轻的灵魂里,似乎都有一种“我不戴王冠,谁敢为王”的傲气,即使是不善言辞、谦虚柔和的人,“我与世人不一样”的火花也会在某个瞬间突然炸裂开来,极为绚烂。
为此,我们一步步抵达远方,想看看那一团团火会燃烧出怎样的路途,那足迹,究竟能够丈量多大的范围。
这多美啊,所谓年少轻狂也不过如此吧。
可是,Q,如果我们只是远离了熟悉的物物人人到达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而延续着与之前完全相同的生活状态,那会怎样呢?
就比如,我们独自身赴千里之外,每日两点一线,白日面对已然了解的同事、友人,夜晚刷剧、看书,周末睡到自然醒,偶尔到去过很多次的商场购物,日复一日,这与我们之前所过的生活有什么不一样呢?
难道就因为没有守在那一座生长的城市,我们就算是身居远方了吗?
再比如,我们出国留学,聚集在华人圈,每日讲的最多的,依旧是中文,只吃 Chinese Food,认真完成课业然后喜滋滋毕业回国,那在国外的时光,在多大程度上算走出去了呢?
Q,你知道吗?我觉得最可怕的是,当初你执意离开的城市,无论过多少年,都是可以容纳你的唯一城市。也就是说,我们在新的自己选择的环境里居住了很久很久,可是因为一成不变的生活模式,寥寥无几的相识之人,疏于挪动的步子、懒于探索新奇事与物的心,
最终,我们生活了良久的地方,其实只是白日工作或学习的房间,以及夜幕降临时,你拿出钥匙旋转那一方小孔后而静然呈现的二十平米。没有交新的朋友,没有去过新的景点,没有尝过寻觅到美味无比的餐厅,没有见到预想中的身体健美、容颜姣好、灵魂丰盈的自己,
那Q,最终,我们将如何证明自己曾经在这座城市生活过呢?
说到这里,我鼻孔里那两个不安分的小守卫又开始捉弄我了,我鼻子有些发酸,但我没有掉眼泪,相信我。只是鼻酸而已。我真庆幸在周一来临前我已经好多了。
Q,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有一个周日的晚上,我加班到晚上11点,坐末班地铁回家。窗外那些星星点点的路灯一闪而过,就像从未出现过。车厢里空空荡荡,零零星星地散落着几个晚归的人。不知是在哪一节车厢,有一个人抱着吉他唱《北京,北京》,一遍,又一遍。奇怪的是,几乎没有人试图去寻找声音的来处,大家只是惊喜地睁开眼睛,随后平静地闭着,静静地听……我,一身的疲惫,就那么被洗刷殆尽了。
我这种被动型人格,总是等别人闯进我的生活里,为我的青春版图添一抹颜色。我为此感激,同时也很遗憾。Q,你觉不觉得,其实我已宛若困兽了呢?我躲在一个铁笼里,抬头望一样的天,低头看同样的地,挣脱那只无形的锁链,或许,才是我2018年最值得努力的事情吧。
多年后,若我偶尔回来,还是希望多数地方于我而言是重游而非一览,仍有三五好友可相约一聚,仍然可以去喜欢的餐厅与老板道声“好久不见”。
最怕,人离去,一无痕,恍若年岁虚度,几年无迹。
毕竟,最怕身至远方,却恍若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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