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我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座海岛。梦里偶尔还会听到浪花的声音,一个女孩,从大海里走出来,对我天真地笑着。太阳都爱上了她的眼睛,把她的皮肤染成了小麦色,让她的双眼就像沙滩上的白色贝壳一般令人瞩目。
可是,我把她的声音丢掉了。像以前忘记的那些人一样,先忘记了她的声音,或者,只是被海浪的声音淹没了。
直到离开的时候,我也没有告诉她,我遇见过一只海鸟,就在后山的裂缝里。它折断了翅膀,从眼睛里淌出了悲伤,不是因为死亡,就是关于飞翔。我慢慢走向它,它便走向裂缝的更深处。我不知所措,可手里只有一部相机,就拍下一张照片,跑到山下的海边,拿给一个人看。
我说:“你看啊!这里有一只鸟,受了伤的,你要不要去救......”
“不几天就会死的,见多了”那人说,他又点起一根烟,并没有一点要去的意思。
他并没有多说,我却好像被什么说服了。我没有回到山上,也再没有对谁提起那只鸟,只是呆呆在海边等日落,那感觉,就像我亲手杀死了那只鸟。
这让我更加感到自己只是这海岛上的过客。
日落时,我找了块礁石,坐下来看大海。看见近处的贝壳,远处的天色,可就是看不见对岸的陆——那是我的故乡。
突然想起岛上的老人说,这里从前是流放犯人的地方,是座没有铁栏的狱,来到这里的人,多半就算坐了死牢了。他说这些的时候,好像在庆幸什么事情一样。我问他什么时候再去一次陆上。他瞧了眼自己的跛脚说:“这辈子看来是没机会再去了,怕去了,就回不来了......”
怕是理所当然的吧,对许多人来说,这里早就不是一座监牢了。
涨潮的时候,我的脚被海水浸湿了,我回了回神,听到那小姑娘在叫我。
“你怎么还不回去啊?”她说。
“因为,没有船啊。”我回答。
“你这人疯了似的,叫你去吃饭,要什么船。”她又笑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回答,更是莫名其妙的情绪,我明明是来这里旅行的。
大概,我把自己流放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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