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我还没有忘记,将这段经历记录下来,用文字抵抗时间。
2022年6月13日凌晨零点48分,已经怀孕40周加两天,我躺在床上,还没有入睡。
突然,听到肚子里“啪”的一声响。
之前在孕妈群里看到一位妈妈分享她的分娩经历,说是听见“啪”的一声,破水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我应该也破水了。但是我不敢确定,或者说,这一刻真的到来了,我觉得有点不敢相信,毕竟从来没有经历过。
我躺在床上,身体不敢动。把老公叫醒,让他开灯。
老公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了,他打开灯,问怎么了。
我说:“好像破水了,我不确定,我去厕所看一下。”
老公一听,慌了,不等我去确认,就先下了结论,慌慌张张地拿东西去医院。
我这时反而很镇定,并且一路上提醒老公:“别慌,离生还早。”好像要生孩子的是他而不是我。
到了医院,先做内检,还没开指。
说到内检,我特别抗拒,虽然知道这是生孩子之前必做多次的检查,也知道它其实没那么可怕,但是我就是很不习惯。
医生给我安排了一系列检查,我做完检查,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护士给我输了液,说是消炎药。
然后就是迷迷糊糊地睡觉,等宫缩。
输完液,天已经亮了。
吃早饭,准备去待产室。
我现在都不记得当时是否吃过早饭,问老公,他说吃了苞谷糊糊和煮鸡蛋,我有点印象。
去待产室之前,我想上厕所。但是医生说因为已经破水了,为了减少羊水流失,不能蹲着上厕所。
老公和婆婆说,让我就躺在床上上,用盆给我接着。
我的天,我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躺在床上上厕所呢!我实在上不出来。
护士给我想了个办法,坐在轮椅上,用盆在下面接。轮椅是u形的,中间是空的。
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在别人的注视下上厕所,竟然也上出来了。
到待产室,据老公说,是八点多钟。
我的手机,已经交给老公保管。整个产程,我都不知道时间。所有时间,都是后来问老公的。
老公在待产室陪我,护士给我打了缩宫素的点滴。
一起待产的,还有另外一对夫妻,他们在待产室的另一边。
随着缩宫素进入我的身体,我的肚子开始痛起来。
刚开始还受得了,还能和老公聊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痛得受不了了。
我开始呻吟。
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痛。我闭着眼睛,嘴里哼哼着,不再和老公聊天。也许过于专注,痛感格外清晰。
再后来,我就开始嚎叫了。我大喊着:“痛!痛!我要去打无痛!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打无痛?”
护士给我内检,说才开两指,再等等,否则产程会很慢。
我不懂什么叫产程慢,只知道现在真的很痛。
这是什么样的痛呢?我现在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它。
我当时心里想:我不生了!
此刻,我突然想起高考第一天晚上,月经提前半个月来,一晚上因为肚子不舒服和压力太大而没睡着。
第二天早上,我吃了一小碗稀饭,然后吃了止痛药,就去考英语。
考听力时,教室门窗全部关上,电扇也关了,特别闷热。
止痛药还没有生效,我肚子痛,又热,头晕晕乎乎的,汗水直流。
当时我就想,不如不考了,现在出去吧,大不了复读了明年再考!
在待产室,肚子疼时,我的心情也是这样的,不想生了。
可是不可能啊,怎么可能不生了呢?
我只能嚎叫,这纯粹属于生理反应,我并不想通过这嚎叫达到任何目的,这纯粹是我的身体感受到痛之后自己做出的反应。
护士有些不耐烦了,她说:“没见过你这样大阵仗的,你鼻吸嘴呼,能缓解疼痛!你再坚持坚持,现在去打无痛会让产程变慢!”
我问:“还坚持多久?”
她说:“一个小时吧。”
我有些绝望,一个小时太长!
说到深呼吸镇痛,我好像从孕28周,甚至更早,就开始断断续续练习拉玛泽呼吸法,就是为了分娩时减少疼痛。
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刻,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更想不起什么拉玛泽呼吸法了。
这一个小时很长,我好像做了很多事。
我不断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
每次睁开眼睛,我都看到老公在手机上打字。我想让他和我说说话,分散我的注意力,可是他只会说:“你喝水不?”
我不喝水,我没有力气起身喝水。
但是我也不生气,我记得以前看过一篇文章,说是老公陪老婆待产时,他也很紧张,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会玩手机、打游戏来度过时间。
后来问老公,他说他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我是相信的。
应该是到了中午,因为我迷迷糊糊地吃了些稀饭。也有干饭和菜,但是我没胃口,一闻到菜的味道,就反胃。
吃过稀饭,我睡着了。
但是接下来,就是一阵剧痛。
我醒了,说:“我想吐!”
话音刚落,就吐出来了。
吃下去的稀饭,和胃酸一起,都被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我再次问我什么时候能去打无痛。
护士要给我做内检,我拒绝了。我太痛了,我迫切地想要打无痛,而且,我真的不喜欢内检。
然而,这是我整个分娩过程中做得最错误的一个决定,我为这个决定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见我这样,护士立刻安排我去打无痛。
我已经痛迷糊了,床上的碘伏认成了大便,下床时像做错了事,十分抱歉地看着床上的碘伏说:“粑粑!”
老公说:“那是碘伏。”
我听了,才没有自责和羞愧的心情了。
去打无痛要去另一层楼的手术室,要躺在推床上被推着去。
上推床时,肚子又开始痛。老公正好扶我,我一口咬住老公的肩膀。又想起老公很怕痛,有时候不高兴咬他,还没咬,他就先叫起来。
我立刻松口,自己咬紧牙齿。
上了推床,我就被推着去打无痛,老公则不能陪我去。
后面的事情,都由我一个人独自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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