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我明白你的难处,可我现在的收入……”
“行!行!后天我去找你。好!好!”。
挂掉电话,张华对着镜子整理着油腻的头发。调节一下嘴角,直到他找到最谦卑的角度。
走出卫生间,走进包房,包房里的人们各自聊着自己的话题,三三两两。张华又撩了一下趴着的头发,他讨厌它们一绺一绺的粘连在一起,却又彼此疏离,油脂让他们亮的发光,却盖不住下面肮脏的油垢。他想把他们打散,能够看上去干净一点。张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努力保持好嘴角的弧度。
话题还在继续…房子,车子,女人,特朗普…
张华拿出手机,再看一遍做好的项目可行性报告是不是需要修改。第二天要去拜访一位老朋友,好久不见的老朋友,用这份润色了无数遍的计划书打动那个精明的家伙。
“华哥,你现在忙什么呢?”喜子问。
喜子,国企员工,有车有房有存款,衣食无忧,爱好就是买彩票。烟戒了,每天十八块钱买彩票。天天买,很少看号中不中奖,他总说对号很麻烦。
“瞎忙呗,上班,下班,看孩子,做饭。”张华依旧看着手机。
“我媳妇搞了个英语寒假班,有没有兴趣一起弄弄”,喜子说。
“那什么,我还真想过这事,但我干不了哈,我倒是想过一个套路。你听听”。张华放下手机继续说。
“要搞这个别在城里搞,去县城或者乡镇,弄两个外教,找便宜的,印度的或者非洲的也行,黑人懂英语和中文的,便宜!”
“镇上那些有点钱的,不懂你这个那个,他们觉得老外教英语对口,收五十个学生不玩似的?一个学生收一千块,五十个学生就是五万,给外教一万,场地租金两千够了,乡镇啥都便宜,一个月你弄个三两万,轻松。”
“觉得不过瘾,多弄几个镇一起开呗”。
每当说到操作项目,张华就兴奋,像在洗头店里洗头时候一样,手指顺着头皮滑动,把一绺一绺的头发打散理顺,指尖抚摸头皮的触感,总能让他高潮。
“我擦,华哥。这还真是条道儿嗨!”喜子眼珠转了几转说到。
……饭局很快结束,各自抱团约好了去处,准备开始第二场。
张华没有人约,也没心思去哪儿,独自回家。开着他的二手高尔夫,仪表盘上提示油料不足的标识一闪一闪,他慢慢踩油门,很温柔,他总是以为这样省油。加油的钱给了打印店,他要做一份项目计划书。
晚上十点半,这座北方小城的街道上已经一片寂静。出租车往返在ktv、宾馆和洗浴中心,没生意的时候就开到没有路灯的路边,捡起刚才搭车的女人扔下的卫生纸,一边想着那女人纤细的腰肢,一边拉开拉链,用摸了一天方向盘的手抚摸、耸动……然后又回到那个ktv门口,那处他交了保护费买下的车位继续等客人。
张华一路往家的方向开,也路过这里,他会看一眼ktv大堂里等号的男男女女,那些漂亮的女人,只是看一眼,却满眼欲望,他渴望有一天可以放肆的挥霍自由,渴望结束现在寡淡无味的生活,哪怕放弃性欲来交换自由。
张华,35岁,生活在北方一座小城,数次创业失败成为所有人眼中债务缠身的废物。
这是一个卑微的小人物在全民创业的时代大潮中迷失自我的故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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