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阳光的传递和我眼睑的开合好像如约而至,睁开双眼,恰是阳光灿烂时,顺手打开手机,原来今天是端午节,端午节?我一个弹跳准备起床,腰轻轻地拖拽一下,我又慢悠悠地把自己放在床上,今天躺着实在不是个事。
身体像个破损的机器,时常闹出点小脾气,椎间盘突出脑袋,提前来到端午,他强硬地把我安放在床上,把端午留给了别人,只为我开启眼前的一扇窗、一缕光。
随着这缕光,我的思绪游走。端午,绝不是一个纯粹喜庆的节日,她有一种沧桑、沉重而又充满神秘和快乐,她就伫立在我的窗前,在我的身边,来到我的生活里,我不能没有感觉,我慢慢起身,洗漱完毕,把端午请到餐桌前,剥开一枚种子,一个咸鸭蛋,一杯热牛奶,调羹慢慢搅匀牛奶,再听一款端午的曲,我把端午幽幽地揽入怀里,牵着她的手,和她共同回忆。端午这个古老的节日,具有很强的人文色彩,有丰富的民族精神及爱国主义情怀,悲壮苍凉,不能不让我想到几位故人,屈原,伍子胥,介子推、曹娥,他们都有一部可歌可泣的故事,留下丝丝缕缕的哀愁穿插在端午的阳光下,让心情平添一份沉重。而我记忆里还没有这么多的沉重,童年的端午节祥和、快乐,她还带着几分神秘。节前几天,端午的准备就开始了。包种子,自然必不可少,母亲首先是准备种叶,市场上有现成的大种叶,但并不是母亲钟爱,村子旁边有一池塘,里面长满芦苇,母亲早起,蹚下水去,小心地摘取一些苇叶,捧抱在怀里,带回家里放在桌子上,剪刀修剪整齐,放进锅里加满水,再滴几滴香油,盖上锅盖慢慢煮透,这样的种叶包的种子自带一种清香,几滴油不仅增加叶子的韧性又能使种子和叶易于分离。接下来,母亲端出浸泡一夜的糯米,备好剪刀、面盆等,坐在矮桌旁,右手拇、食指形成漏斗,把两张种叶头铺叠在一起,塞到“漏斗里”,叶尾悬挂在一边,调羹挑些带水的糯米轻轻放进去,左手把悬挂在一边的叶子,轻轻一折,用线一扎,那线也是一缕苇叶做成,剪刀修剪多余的叶子,一个小巧精致的种子就成功了,我一边看得眼馋,学着母亲的样,但不论怎样用心,硬是包不出和母亲一样好看的种子,常是漏洞百出,还破坏不少种叶,罢了,不再添乱。母亲只是笑笑,一个人独自包着。母亲把包好的种子,让我给邻居送些后,还叮嘱我拿两个丢到池塘里,母亲说喂鱼虾,我一直不太明白。父亲,从外面进来,怀抱一捆艾草还有从池塘里采摘的香蒲,束在一起,一并插在门楣上,然后端详一番,一脸虔诚,我问父亲为什么?父亲说“可以驱邪、祈福呀!”好像他把一家人的幸福、平安都束在艾草里,高高地悬挂起来,保护起来,我仰着头,盯着那一抹绿出神,是艾草上那些细小的刺辟邪吗?我心里一直悬着那个疑问。姐姐则在一边缝制香囊,形如菱角、辣椒等,不知里面塞些什么,反正香香的,大的垂挂在脖子上,小的可以拴在手腕上,一低头,一抬手香气浓郁,母亲叮嘱姐姐把香囊给弟妹们带好,姐姐说“知道,这是辟邪的”。我记下姐姐和母亲的话,很小心地看护着自己的香囊,睡觉时,把它抓在手心里,就像抓到了希望。中午的菜色,苋菜、龙虾、黄鳝、鸭蛋等红色菜系,很多家都拿出黄酒斟上一杯,据说都是辟邪的,我很诚恐,不知道端午这一天为什么有这么多“邪”?“邪”在哪里?会不会就躲在某个角落里?我不敢漏过一道菜,好像少吃一点,辟邪的防线就不再严实,而爸爸从不喝酒,母亲就象征性地在门槛上撒上几滴。正午的时候,是我们最淘气的时候,听大人们说,青蛙、蟾蜍、蛇什么的都惧怕端午,想必就是端午的“邪”吧。端午时分都会躲开,躲到找不到它们的地方去。我们几个小伙伴,心生好奇,想一探究竟。端午应该就是正午吧,我们提前行动,找来一只蟾蜍,把它拴在桌腿上,几个小朋友就守在一起看它有什么反应,果然那蟾蜍中午一到就很恐怖的样子,拼命挣脱,不停寻找逃跑方向,大人们看到,一边叫到,“你们几个坏小子,赶快把它放了。”我们也一脸惊恐,不知有什么玄机?又会冒犯什么神灵?顺着大人的意,赶忙把它丢到池塘水里,由它逃命去了。母亲走后十多年,我好像已经淡忘了端午,端午遥远而又神秘地留在我的记忆里,端午的种子自然一直在吃,只是超市里的选择,透着一丝冰冷,少了母亲那缕清香,端午的门楣也不再有父亲那抹安全的绿守护在身旁。我躺在床上,思绪翻飞,却真切地回到当年的端午,看见母亲、父亲的脸庞,还有我童年快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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