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虞伯武
单位食堂的豆浆，比市场上卖的要好得多了，又浓又香，吸引了不少员工。老过也被吸引了，最近两个月每天早上都要到单位食堂喝两碗豆浆。
周二早上，老过还像平时一样，七点五十准时到食堂来喝豆浆。这天早上，食堂就餐的人不多，大厅里十来张桌子，大多空着，只有三张桌子上坐着五六个人。老过舀了碗豆浆，看老粟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旁边，便到他那里坐下来，两人很随便地闲扯。
刚扯了没两句，门口进来一个白T恤的小青年。小青年留着板寸头，敦敦实实的，看着也很朴实，左手夹着一支燃着的香烟。他一进来，并没有看任何一个就餐的人，只与餐厅工作人员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工作人员立即忙乱起来。另两张桌上就餐的年轻人有两个赶忙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有一个向前迎了两步，笑着招呼：“你也来吃早饭？”白T恤随和地点点头，关切地问：“昨天你后来去没去？”这个年轻人受宠若惊般，又像做错了事有点羞愧的样子，赶忙更趋前两步，答道：“去过了，我们去看望某某某，他精神状态不丑，约好等你周末如果有时间，请你再一起过去玩玩。本来想上班后打电话告诉你的……”白T恤爽快地答应：“只要有时间，没问题。你到周末回头跟我电话联系。”年轻人继续陪着笑脸，连连说道：“好的，好的。不会影响你工作吧？”白T恤潇洒地摆了一下夹着香烟的左手，又把嘴唇向上努了一下：“没事的！那你先吃着，大老板还等我有事，先走了。”年轻人感激涕零般连连哈腰：“好的好的，你走好哦！”
老过不认识这个人，悄悄问老粟：“这个白T恤是谁啊？我们局里的吗？”老粟斜着眼盯着老过：“真假的？这个人你不认识？”老过也有些错愕：“谁呀？我真不认识！”老粟说：“大老板的驾驶员啊你不认识？你没听出来他不是我们本地口音吗？”
老过知道，三年前局长调过来时带了一个驾驶员过来，但一直没见过。经他这么一说，还真觉得刚才白T恤的口音与本地人有些不同。
老粟悄悄说：“你注意到没有，小家伙手里的那支烟？软中（华）的。小家伙烟瘾大呢，每天至少要两包！听说局里后勤科每个月都要给局长安排几条招待香烟。局长有的，都少不了他的。他反跟局长同样标准，局长有什么，他也有什么！后勤科都给他和局长一样安排的。说起来，他是什么呢？就是个临时工，每月工资也就两千块钱不到，可是狂得不得了，每天至少两包软中！他哪块来的这些钱啊？你看这些年轻的中层干部，看见他都点头哈腰的，都要巴结他呢！好多年轻人，想进步，都要通过他才能跟局长搭上线。加上我们局是个有权的部门，社会上也有不少人有求于领导，也要走他的门路，他好过呢！”
老过觉得奇怪：“他一个外地人，在这里有什么关系啊？得又搭上社会上人了？”
老粟切了一声：“外地？也不过就一百来里地，这年头什么关系套不上？吃得住人找人啊！何况，还是大老板的驾驶员，那就同了吗？他跟我们县社会上不少人都早就称兄道弟了。我听不少人都夸他，是个朋友人。你看他那样，也确实是个混世的啊。”
老过不由得啧啧称奇，赞叹不已。老粟悄悄笑道：“你呀，落伍了！局长调来都已经三年多快四年了，你到现在连他的驾驶员这么关键的人物都还不认识。”
老过点点头，下意识地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豆浆。却是凉丝丝的，不由惊醒过来，笑道：“嘿，光顾着跟你说话，刚盛来的热豆浆都已经凉了！”
两个人同时抬头看看，除了食堂服务员，食客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2017.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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