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怕的东西。
有人怕高,有人怕蟑螂,还有人怕老婆。而我,就是怕老鼠。真是个娘们,咋像个男人呢?
男人就一定要武松那样的?上山能打老虎,下山能打西门,杀金莲?
我可不是潘金莲,也不是武松。但我确实是爷们,怕老鼠的爷们。
每个人都有自己怕的一面,只是有的人善于伪装,轻易不表现出来。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如果把我们小时候干过的事情,讲给父母听,他们一定觉得自己在看恐怖片。他们会说:我的孩子平时这么乖,咋可能干这些事呢?
这个社会既允许女汉子的存在,也允许伪娘。
当然,我不是伪娘。
但我可不胆小。
看见死人怕不怕?怕。看见杀人呢?更怕。看见杀人的人呢?吓死宝宝了。
但我,不怕。不但不怕,我还经常和他们在一起玩,亲如兄弟。
我们这里,把杀人的人叫尔依。人可不是你想杀,想杀就能杀。
只有犯罪的人才会被杀,而行刑的人就叫尔依。比刽子手好听多了。这些人都是祖辈相传的,就像皇帝世袭。
我的两个好哥们,当然也都是我的下人,一个是泽郎,一个小尔依。
小尔依他家和别人家不一样,有啥不一样的?难道还会有鬼?
差不多。别人家都是豪华装修,他家放的都是给死人用的和死人用过的东西。什么各种刑具啊,死人穿过的衣服之类的。
我去过。家里是他八十岁的老奶奶,他娘生完他就死了。
他家分两层,一楼是刑具室,二楼是收藏室。
刑具室里面有各种刀具,铮亮铮亮。什么砍头的,挖眼睛的,割舌头的,让人变性的,满满一屋子。
二楼是收藏室,门口喇嘛写着封门的咒语,和压大湿兄那块石头上的咒语差不多。怕冤孽太重,跑出来祸害人。还有冤死的?
当然有。哪个地方没冤案呢?
收藏室里有啥好东西?
死人穿过的衣服。
一件件挂在木杆上,像站着睡着了。领子哪里有一圈是黑色的颜料,应该是血。这些都是好衣服,很多人活着的时候穿不了的衣服,死的时候都穿上了。这时候,就能把人分出三六九等。有身份的人穿的是獭皮大衣,有人穿的是绸缎。
这些在我看来没什么稀奇的,更谈不上怕,还有点失望。
我胆小吗?不是男人?
但就是怕老鼠。
但我爹娘愣是说我病了,好吧,那就算是我病了吧。病了就得看啊,像我这样有身份的二公子,看病的人肯定是抢着来的。
在我们这里,最有名气的是喇嘛和活佛。有人说:喇嘛不就是活佛吗?
不一样。
他们为了看好我的病,真是使出了洪荒之力。这个词都用烂了,但在这里貌似是最适合用的。
我觉得可笑,想笑就笑吧,干脆躺在地上大笑。大伙儿都说我傻。到底谁傻呢?
给一个没病的人治病本身就是一件十分滑稽的事情。
喇嘛先是念经,至于念的啥,你可以问问唐僧。念完了再是下药。黑色的药丸,装在一个十分漂亮的盒子里,显得这个药很贵重。
活佛呢,也是念经,也是吃药,只是药的成分不一样,灰白色的粉末,黄色的绸缎包了一层又一层。
吃完药,还是没效果,这也是预料中的。药吃到肚子里,我的病在心里,隔着一层呢。
我爹闻两位大师,我得了啥病?都说我是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好像他们只会说这一句。
但说的都对。
我是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而且很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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