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村庄

这是一本语气平和像是跟老朋友聊聊天叙叙旧的散文集。但里面包含的很多诚挚的情感偏偏能打动你，让你无端被带入那片属于他的村庄。刘亮程在他的村庄里生活了十六年，然后外出读书，一直到留在城市做了编辑，村庄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庄稼都还深深地埋藏在他心里，他的血液里还滚动着村庄的气息。而这些气息又流露地无比自然，仿佛他仍是村庄的一个游民，懒散又清醒地观察着身边发生的一切。即使在城市生活得再久，他的根仍在他的故土。

他幼年丧父，八岁时候父亲去世，他就一夜之间变成了大人，要撑起生活的重担。他忘记了父亲的样子，他记忆中的父亲只是他自己在构想出来的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说：“我需要一个父亲，在我成年之后，把我最初的那段人生讲给我。就像你需要一个儿子，当你死后，我还在世间传播你的种子。你把我的童年全带走了，连一点影子都没留下。我只知道有过一个父亲。在我前头，隐约走过这样一个人。我的有一脚踩在他的脚印上。我的有一声追上他的声。我吸的有一口气，是他呼出的。你去世之后我所有的童年之梦全破灭了。剩下的只是生存。”
 
这一段文字我看了无数遍。没有撕心裂肺呼天抢地的悲痛。只有接受事实平静陈述，埋在胸腔里无法消除的钝痛。一个人的离去，一个身份的缺席，即使时间流逝只在记忆里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也是永不能弥补的空缺。

想起爷爷逝世的时候我正高三，匆匆忙忙赶回老家，见到爷爷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抬手示意的样子，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一点点被抽干，我们却只能背着他擦泪却无能为力。这是我埋藏在胸腔里永不退去的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