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列车走过山川河流,走过日出日落,走过晴天雷雨终于到了要抵达的地方,脚不需要经过大脑的思考早已经不由自主地迈开了步伐,这个五味杂陈的地方是归去来兮的过往。
人群似潮水一波又一波朝着一个方向,嘈杂的人声已经让你听不清声带发出的声音,只有穿梭的电杆间还飘荡着播报员报站的声音,亲切又熟悉,不听在播什么内容只知道是关于家乡这个地方,只有赞扬,只有熟悉,还有过往。
出了车站,太阳照得人身上火辣辣的疼,不像南方艳阳的温柔,我坐上了三轮车靠窗的位置上,小镇也在三轮车前行的颠簸中越来越近,车上大概都是和我一样游走远方的人,明明都能说一口地道的家乡话,却还是把生硬的普通话蹦出了口。
一路上的嘈杂夹着三轮车发动机的轰隆声让人只能沉默,眼睛便盯着窗外闪过的长江,闪过的桥梁,听说年底就能修复好了,便再也不会有这样搭乘的三轮车了,这些谋生的司机们又会何去何从?
看到早早已经在桥头接我的家人瞬间就湿了眼眶,毕业后回家的次数总是少之又少,短暂的相聚总是让人感到无比珍贵,目光总是落在身边人的身上,想要多打量一番,似乎这样就可以把爱的样子刻画的更加深刻。
坐上了回家的小车,回家的路变了许多,更宽阔了也显得人烟更加稀少了,大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开始唠起了家常,她对自己突然的病痛表示难以言喻的焦虑,我无从安慰只有沉默,看着面前这个曾是旦角的美丽女人,而今也已白鬓斑驳,时光饶过谁,总会找到一处印记证明它狠狠来过。
记得去年春节一家人在KTV包间,大家都想听大姨唱一首《蓝莲花》,这是大姨最拿手的歌曲,总能把高音部分唱的穿透到人心,而今她的声音开始沙哑了,气息也不够稳定,后来便也不再唱这首蓝莲花了。
我们终究没有时光聪明,在拥有的时候懂得收藏与珍惜,却总在失去时才发现时光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而能依附的似乎只有当时模糊的回忆,终有一天时光也会带走回忆,在生命的尾声变得更加猖狂。
厨房里飘来一阵阵饭菜香,爸妈早已准备好了一桌美味的佳肴,我们一行人便围坐在餐桌旁,菜的味道是熟悉的,辣椒还是很辣,鸡肉烧的很嫩,鱼块切的很大块,装菜的碗碟也还是多年的老古董,却也还光鲜。
父母的声音却在笑声中慢慢变了样子,一秒的生疏是下一秒的热络,时光啊你爬满了人的一生,不断给予又不断收回,让人不得忽视你的存在。
这是第一次意识到声音的老去,它比老去的身体更能扎动人心,也许是日常过于微妙让人无从察觉,刺痛人的往往是后知后觉,正如子欲养而亲不在,我们错过了多少时光。
列车迎面开来,我挥了挥手,再见了我的家乡,熟悉的播报声在电线杆间穿梭,无论时光怎样变幻,它的声音从未变过。
如果定格能是永恒,却让生命变得不再鲜活,我们无暇顾及那定格的东西,只有记忆里那熟悉的一抹印记,那是曾经时光留下的活力,是想记住的往昔。
老去了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列车的鸣笛声像个老牛一样哞哞不停,它仿佛在说着一个关于远方的故事,终有一天它也会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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