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今天是二零一八年二月三日。这是第三十三篇简书。

这几天冷。这里前两年都这么冷么，我怎么想不起来之前有这种宿舍宿舍不能待图书馆图书馆不能待的日子。这时就想起远方那有暖气的大平原地区。

可又想起别人那供暖供得惊为天人的大学宿舍和图书馆，教室里排排坐的羽绒服，冰的水龙头水和哈着白气排队的暖瓶……看看自己，套了个卫衣慢慢打字，水龙头上下五千，哦不对，五十度随便调，接直饮温开水连楼都不用下，还可以坚持只穿个睡裙到洗完脸……

因而，结论有二。一，是我自己不禁冻了。二，我不光不禁冻，我还不禁勤快，不禁上进。我大段大段的无所事事，刷网页推送搜综艺一去就是好几个钟，一下课除了作业就不过问课业，活该不成不就。我也并不是真的想那片大平原，不是想某座城，不是城中某小区里窗前梧桐落尽的某户，我只是想暖气，想更懒也更舒服的房间和日子。

可舒服怎么就不对呢？！怎么就不对呢？！！我听着来自新西兰的故事，十八岁第一次开到了直升飞机，开车拉小艇去山腰的湖，挣了花花了挣，成月成月地野营度假，就在云脚躺着过。

我的同胞，我所知的众生，却只问天问地，既带我来又不为我指路，生我何用，不能欢笑；闲得看花听风就要挨师傅板子，无追求即是无望，而拼命点燃炽热的追求便只得郁结其中，永远痛苦于求而不得。可难道只有这般苦难沧桑方为康庄正道？！非要发问，非要落败，非不肯罢休？！为什么论对错，为什么较功过，我就问十四州的赢家输家，人在世责在身，管你动心忍性之际，管你潇洒快活之时，负重感可曾自哪年哪月起将谁就此放过，饶他自在漂泊自在呼吸，饶他日同参月同商余生无人同归亦安然自得？！

刷网页推送是真的闲，到现在标题我都找出规律来了，分分钟给你整出本小时新款：“薏米淘完水千万别倒，竟然还能这样用…”，“他曾名气堪比何炅，因病退隐，如今生活这样…”，“薛之谦大张伟同台满屏笑点，你不笑算我输”。有时候点进某条推送，虽然这样的时候不多，但真的是笑出声，有时候也能在标题党里莫名就共鸣了。比如今天看见一个类似于“那些年看过的小说句子，读到第三个我泪目了”，进去，看到一句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再一看，——哑舍。又看到魔道祖师，看到薛洋的名字。原来都是故人，来，坐，看茶，虽未曾谋面，不过，好久不见。

其实，哑舍我是不曾看过的，但作者是和当年喜欢的漫画杂志有合作改编漫画并出版的，魔道祖师这部虐心巨作是这几天才略了解一点，是因为听古风时听到薛洋的角色歌，才管窥一点惨痛的命运情节。同龄人嘛，接触到的各路非主流文化总会在恰当时机来个温暖的百川归海大认亲。来到评论区，在“虐惨了”“哭惨了”“宋居寒你有没有心啊”“我是来道别的”“这段话我记一辈子”里一楼楼地过，直到“Sakura最好了”，手指忽地顿住。

读到Sakura那一本，我已经不像之前几本那样，去全心投入体会了。现在想来，那时候我就已经开始转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那种状态了。“那是别人的精神世界”，“这个年纪，书读得越多越杂越好”，我几乎也放弃了写东西，“写这么多字，将来再看时想必不过是些甚至不能连贯的妄言”。所以我看时很快很快，五页十页地翻；后来到了大学，严歌苓贾平凹刘震云这这那那，总在图书馆杂七杂八借一堆，再后来读也不读，什么也不写。

我总记得江南在他第一本随笔里说“这是我的浅薄，也是我的真诚”。我以为至此，自己的精神世界已经不用这类书再添砖加瓦，不用再细读细品那些故意沸腾起来的青春的孤独和热血。曾经一本一本买齐泡沫之夏和斗罗大陆变成了自己口中贴上非主流标签的笑谈，有的书公认有深度有内涵有灵魂的思索与领悟，可抛开年龄和文化背景，很多书也还是和我难同频，而当我在读这样的书，当我为了多读书而读书的时候，书为我带来了什么呢？读书变成和课业一样考专业证一样，和生活中很多无奈不得不做的，要攀比着不甘落后的事一样，要努力追求和付出来得到满足感。可我读书曾经不是这样的，那完全不是要上进去做得更好的事，完全不是拿满足感来衡量得失的事。能让我手指一顿，进而开始从麻木中苏解开始满心感慨的，当然还得是这些我懂得的，变成我自己的了的歌词和句子，当年看得听得很用心，直接长在了青春的背面。

比较来看，战争与和平，月亮与六便士，哪有龙族写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