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我要去楼下取快递,丫头知道了马上黏糊糊地贴过来,也想着跟去。我的心里马上拉出三条线。额……要不要这么粘人,这么大的太阳,跟来跟去,好烦呀。况且哥哥在家陪着,又不是一个人。“不要啦,哥哥不是……”刚想脱口而出后面的话。但是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比说出这些话更有用的办法。一秒之内我马上转变了情绪,用上扬的语调惊喜地说:要不要让蓝色的蜿龙来陪你?这句话就像一个神奇的开关,本来丫头不爽撅起的嘴巴,马上咧开开心地笑了起来,大声坚定地说:要!
哥哥是个超级恐龙爱好者,听到“蜿龙”两个字,马上在桌子旁回过头追问:你们说什么?我说:妹妹心里住着一只蓝色的蜿龙,当妈妈不在的时候,蜿龙会来陪她。哥哥马上超激动地跑到书架旁,指着收纳盒上面的图案说:哦!是不是这个?我很吃惊,啥,还真的有吗?过去一看,原来收纳盒上真的有一只恐龙图案,是蓝色的。但脊背上有角,于是我问丫头,你说的是这个吗?她笑着点点头。好吧,她说是就是。
前一天,我们认出这只恐龙的时候,我心里还惦记着啥时候把它画出来。然后心里又担心画得难看怎么办。现在这样真好,我们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它。
故事还得从前一天开始说。那天我想不带丫头去买菜。然后我建议她在小区里骑车等我。因为在家里关了一整天,好久没有骑车溜达了,丫头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当我离开她,一步一步走向菜场的时候,意识到这一趟来回至少要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她一个人会如果度过呢。当她答应的时候,应该意识不到这个时间的长度。当好久未骑车的新鲜感一过,她会如何继续地等待?想着这些,我就有些后悔没有带上她。
当我再次回到小区,远远就看到她把车子停到一个座椅边,乖乖巧巧地坐在上面。我过去坐在她的身边,她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也没有说什么。我就把刚买的香蕉给她,我们吃完香蕉就回家了。
我的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十五分钟,她感受到的是什么?真的如我担心的那样吗?晚上入睡前,我就问她。她说下次不要一个人在小区里等我了,感觉孤单。我惊讶她能找到这么精准的词语来描述她的感受。哇,那真的是很不好受的滋味呀。但这是生活里不可避免的一部分。我想跟这个孤单再说说话。
于是我问她关于孤单的颜色、形状、像什么?后来就有这只蓝色的蜿龙。然后我问丫头,觉得这只恐龙怎么样?她说,很可爱,下次还想跟它一起玩。她这样说的时候,我有些意外的,我没有设想她会这样想。但现在想到收纳盒上的恐龙图案,有些理解,还真的是有些可爱。也好感谢这么可爱的图案,让她对孤单的感觉发生了一些变化。
那天晚上的对话,我并没有想要改变她什么样的想法,或者做什么思想工作,让她下次不要怕。而是简简单单地想要把孤单从她身上分离开来,通过叙事地外化,让我们可以清清楚楚地看着对面的孤单。以后才有空间去思考我们和孤单的关系,孤单是怎么来的,我们要怎么和它相处。
后来再次提到蓝色蜿龙的时候,我也是没有答案,只是问丫头,愿不愿意让蓝色蜿龙来陪她,她的回答也是让我意外和开心。孤单可以不再是难熬的,孤单可以这样可爱。当心里想着孤单的时候,不再是孤单一个人。
写到最后,心里有一幅很美的画面。本来想画出来,但是手拙,就找了两张图片拼起来。作为女儿成长之路上的一个祝福。
孤单是一只蓝色的蜿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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