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消失已经三天了。
镜片前又只剩一片白光,黑白色的眼珠随鼠标神经质地移动,桌角塑料袋银色面粘着的残渣,坚硬干涩。窗外玻璃上密布透明的蛞蝓,景色缓缓地扭曲,合拢,变形……
天又黑了。大街像被浇开的火炉,热气直往上冒。一辆辆汽车开着远光灯,打在脸上,警告我快些躲开。我走上窄小阴暗的人行道,牛肉面,饺子馆,沙县小吃。
我踩着湿漉漉的霓虹,奔向对面的公交站台,脏兮兮的泥渣溅在裤头上。我们鱼一样地穿进白色大巴。车里的人模糊的轮廓,窗外扫过的光亮,才能看见他们半截脸和他们白的,红的,花的衣服。他们静默地坐着。
车子停下了,公交站台上的灯箱亮得发白。原来站台上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灯箱上刺目的女人。她千娇百媚,用那极具挑逗的目光看着我,想要把我烧着,她隐匿着些许哀怨,满腹情思又欲言又止,她分明是在祈求又装出一副冷傲的模样,像极了K吧的头牌,其实跟街头的乞丐没什么两样。安妮会不会跟她一样?我不该拒绝安妮的,没准她真会堕落,像灯箱上的女郎,摆出性感又令人作呕的姿势,放在最醒目的地方,吸引少数欲火焚身者的舔舐。
车子又开了,驶向更偏僻的地方。灯光愈渐稀少,车内依旧静默,探照灯似的光在车内又悄悄地扫了几次,有几个人已把头扭到窗外,远处树木房屋已黑乎乎地堆成一团。
安妮也许不会再出现了。她会像删除电脑上的一句话一样将我删除,删除了就没有了。我只是她众多网友里的一个,她会有更多邀约,她的消息可能是群发的,她看我没有上当所以把我删除。说不定她已和给她打款的网友偷欢去了。
路上车子变少了,街道水面上粘着灯火发亮,白色大巴划着水面发出呲呲的声响。驶向深夜的大巴,回到了我上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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