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世事短如春梦》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
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
幸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
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
这首词与东坡《西江月 世事一场大梦》如出一辙,只是水平略低,为了方便读者比较,老夫将东坡词呈放于下:
《西江月·世事一场大梦》
宋•苏轼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
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朱敦儒的名气很大,大到能与周邦彦齐名,后人将朱词概括为“词俊”,与“诗俊”陈与义等并称为“洛中八俊”。这里的“俊”应该是指“清俊”之意,翻译过来就是朱希真的词清新而漂亮。然而,当我读遍他的词集,给我的感觉是清俊不够,单薄和无病呻吟倒是处处显现,就象最漂亮的村妇在大家闺秀面前就显得寒碜和束缚,缺少了稳重与大方这两种气质,朱词词多嫖窃前人,如苏轼等,在此不一一例举,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者,甚多。
朱敦儒的名,部分来自于其狂放行为,而狂放的背后,却是其显赫家势的铺垫,所谓风流的本质是“富贵”,没有富贵,何来风流。年少时的朱敦儒除了抵制朝庭的征召外,就是在青楼里嫖妓或流连于山水,这种人无论是活在有宋一朝还是当今社会,基本上可以定性为王思聪之流,用现实的话讲就是一败家玩意,当然,宋朝文人的嫖娼无关道德。
朱敦儒如果仅仅是不应召,嫖嫖娼或许就只能归类纨绔子弟一类,但他却热衷于填词,这就相当于,下流的人拥有了上流的知识品味,其身价不降反增了,特别是当时多次还硬气的拒绝了皇帝的应召,不但拒绝,还作词嘲讽,其词如下:
《鹧鸪天》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曾批给雨支风券,累奏流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有人以为朱鸿胪此词的气魄与境界超过了苏轼和李白,朱也因此被认为是继李苏之后的狂人,此种认知当是大错而特错。真正的狂放是低调,是厚重,是不经意间的大写意。朱鸿胪之狂放正如晏殊论富贵中的“乞儿”之相,是浅陋与单薄,是缺乏对社会主流价值的认同,是不负责任的自我堕落。
如果生于昏暗的朝代,选择不助纣为谑而隐居山林,此不失为高人,至少也是洁身自好,但朱敦儒所处的时代恰恰是最注重知识的时代,是政治最为清明的时代,是知识分子活得最为体面的时代,也是知识分子最有作为的时代,处于这样的大好时光,不考虑贡献自己的一腔热血成为对国家有贡献的人,偏偏要选择自命清高,虚度光阴,真真令人鄙弃。后人将其与李白和苏轼相提并论,真是见识浅陋,贻笑千古。
如果不经历朝代变迁,不受七年漂泊之苦,估计这位富少还会继续混迹于青楼酒馆,继续他的灯红酒绿与珠围翠绕。我从来不歌颂苦难,但针对成就了另一个朱敦儒的苦难,我却认为其苦难也有了价值。这影响了他因苦难而转变了的词风,给后人留下了一些有价值的文字,比如以下这首词:
《水龙吟·放船千里凌波去》
放船千里凌波去。
略为吴山留顾。
云屯水府,涛随神女,九江东注。
北客翩然,壮心偏感,年华将暮。
念伊嵩旧隐,巢由故友,南柯梦、遽如许。
回首妖氛未扫,问人间、英雄何处。
奇谋报国,可怜无用,尘昏白羽。
铁锁横江,锦帆冲浪,孙郎良苦。
但愁敲桂棹,悲吟梁父,泪流如雨。
如果说《鹧鸪天 我是清都山水郎》是朱敦儒早期故作清高的代表之作,那么这首《水龙吟》则是他后期忧国忧民,主战抗金的胸臆抒发,虽然这首词相比岳飞的《满江红》差点味道(虽然有人考证《满江红》并非岳飞所作)。
朱敦儒的主战观点随着其被贬谪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搭上了主和派秦桧这条贼船,致使其“晚节”不保。
关于朱敦儒投靠秦桧这个事件,有后人为其“翻案”,其理由有二,其一是他早期连天子的应召都能拒绝,后期自然也能拒绝秦桧的应召;其二,秦桧以其家人相胁迫,其加入秦桧阵营是不得已而为之。依据这两点,似乎能为他洗白,但在老夫看来,朱敦儒只是被现实打败了的纨绔而已,其人品并无高下之论,我们可以通过他的无数诗词得以佐证,除了偶有几首激愤之作,其绝大多数离不开胭脂红粉和朱唇玉臂。基于此,兹录几首以供读者品评。
《西江月·织素休寻往恨》
织素休寻往恨,攀条幸有前缘。
隔河彼此事经年。且说蓬莱清浅。
障面重新团扇,倾鬟再整花钿。
歌云舞雪画堂前。长共阿郎相见。
《点绛唇·春雨春风》
春雨春风,问谁染就江南草。
燕娇莺巧。只是参军老。
今古红尘,愁了人多少。
尊前好。缓歌低笑。醉向花间倒。
《清平乐·当初相见》
当初相见。君恨相逢晚。
一曲秦筝弹未遍。无奈昭阳人怨。
便教恩浅情疏。隔花空望金舆。
春晚不拈红粉,碧窗自录仙书。
PS: 中学课本不选朱词确实暗含深意,国之士也,寄情山水,狎妓嫖娼而不以国是为己任,枉立于天地之间,后虽有亡国之恨转而发激愤之声,实际上其感触并不深刻,至于晚年时与秦桧为伍,做作闲散富贵之人,只是回归了其家族环境本身而已。
后人将其拔高到无以企及的地位,认为其词风直接影响了辛陆,在老夫看来,过于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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