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诚替巧莲嫂子办事,忙得脚不沾地,可是,牵扯是亲戚关系,只能慰问,不能参与案子的调查。无奈。金诚只能暗中打听上级部门,请示上级部门能不能照顾一下家里的情况。领导知道金诚在部队上是功臣,也不敢得罪,只是点头应允。
海山被抓后,巧莲嫂子也去看望过,送去了被褥和换洗衣服之类的日用品。几日不见,巧莲看着海山曾经把胡子刮得白花花的脸颊变得黑乎乎的一片,苍老了许多,就连浓密的黑发在这短短的数日内也变得像是经过霜打的杂草一样凌乱,巧莲忍不住晶莹的泪水在脸颊上流淌。
海山除了面貌上变得苍老了,心里的执拗劲还没减退,对巧莲说:“不要害怕,没事的。”
巧莲的声音哽咽:“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出来,彗英托金诚找关系,只是你牵扯有人命案子,恐怕……恐怕……”。
巧莲说着哽咽得说不成话了。海山叹口气道:“这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有个老头跑到乡里告状,说是有人强奸他闺女。他要上县里上告,乡政府阻拦过程中,用力过猛了。那次我刚好碰见,也参与阻拦,在推推搡搡过程中,那人年老体弱,不经折腾。一下被撞到了,刚好倒在身边的桌子腿脚上,当时就鲜血淋漓,那老者昏迷过去,我们一看出现人命关天的事,都不敢上前,有人说这么大年龄早晚都是死,他活着还要劳累我们负责,不如……不如……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致人死地的,我们都没那心,只是看老者留下也是受罪,还不知道他醒来后会是啥样的情况,他们几个也是无奈呀,我们才……才动手的。”
以前从没听海山提起过,听到海山如此阐述,巧莲哇的一声蹲在地上抱着头大哭起来,海山知道巧莲受不了事实的真相。如果上级追查细致。他们几个都会判处重刑,甚至更加严重。巧莲不敢想。
慧芬又回信了。信封里不但装有钱,还问起珍珍的婚事。我是不想告诉她的,珍珍知道我内心的想法,怕我不同意和慧芬的联系,她偷偷地给慧芬回了消息,并且告诉慧芬,海生在她离开家乡不久也离开了家,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海生更不知道他走后我又怀了他的骨血,根本不知道建坤的存在。
当慧芬知道海生因为家庭的变故而出走时,慧芬更承受不住心里的内疚感,趴在桌子上哭得眼泪哗哗地流,愧疚地说,姐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都是我害的呀。声音颤抖地哭诉,这艰难的岁月,你和孩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也好弥补我的过错,忏悔过去,现在告诉我。是折磨我呀!
还好国华一直理解她,安慰她,支持她,她的心里才好受些。当她知道自己的亲外甥女已经结婚生子时,外甥建坤也健康长大时,眼里的泪花闪烁晶莹,慧芬是高兴啊,虽然姐夫不在了,姐姐熬了这么多年的寡,吃了多少苦把两个孩子抚养成人。其中的艰难不言而喻。
而自己却养着别人的孩子。早知道姐姐守寡。说什么也要多给姐姐寄回点钱,一是弥补自己的亏欠,二是帮自己的姐姐也是应该的。自此,慧芬又寄回一封来信。信中用忏悔的语言洋洋洒洒地写了几页稿纸,又附带了一笔金钱。她交代要我一定要收下,负责,心灵难安。
时隔将近二十年,我对过往也早已释怀,把事情从头到脚捋一遍,也知道是受乱世环境所迫,我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又能奈何。我放下过往,让往事随风飘荡。有我口述,有建坤代笔,给慧芬回了信,信中安慰并理解慧芬当时所处的环境,劝慰她不要自责和内疚不安,都是被世事动荡所逼,自己不能左右事态的。
自从慧芬收到我亲自给她的第一封回信,心里挤压多年的恩怨才有所释怀,并且给我寄回一盒长白山老参。说是她的领导送的,她用不着。哎,打断骨头连着筋,还是血脉相连呀!
我和慧芬失联多年的信息挂上了钩。而这边海山的情况也落实了,经过多次核实调查,情况属实。除他们几个害人的主犯是死刑外,其余四个都是劳改。
当巧莲听说海山是劳改而不是死刑时,心中压抑的紧张感轻松了一点。后来又传讯说是发配边疆劳改时,又满脸愁云,哭丧着脸找到我,说:“彗英,能不能让金诚再给上级通融通融,换到咱本地的劳改农场?”
我理解巧莲此刻的心情,但,家有家法,国有国法,法律岂是儿戏,再说,这劳改农场也不是自己开得呀。咱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呀,何况还有同伙。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惨淡地笑笑说:“巧莲嫂子,不是我不愿帮你,是有法律捆绑呀,何况我们平民百姓,我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但,毕竟国法难溶呀。”
正在此时,珍珍抱着孩子一边哄,一边笑着走进了家门。
巧莲看到这个场面,突然蹭地站起身,眼睛瞪得溜圆,嘟着嘴,气咻咻地说“不想帮算了,不要说那么多圆场话。不就是你家闺女中用,嫁了个好女婿吗,谁稀罕纳。”
说完,头也不回,气哼哼地从珍珍身边走了。珍珍欲张嘴喊:“二娘……”话到嘴边一半,看着巧莲从身边像是飘落的树叶刮走了。
珍珍还傻傻地愣着,看我平静的眼神,诧异地问:“娘,二娘咋啦?”
“还不是因为你海山大的事,被发往新疆劳改农场,不乐意,心里吃火药了。”我说着站起了疲乏的身子。
“娘,你看,你的腰有点弯,背也有点驼了,是身体虚引起的,你得多注意身体,给你买点保养药吧。”
我一听花钱吃药,这那能行,连忙说:“不吃,花那冤枉钱干啥,我的身体好好的,你看,又不耽误干活,又不耽误吃喝,吃啥子药,让我喝那灰不溜秋的苦水子,还不如让我多吃点地里种的粮食,柴灶里做的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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