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山

昨晚在广平县城，一个同事的婚宴上，意外地见到了海山，掐指一算，竟然阔别有近30年。

海山是我上衡水师专的下一届同学，我是肥乡人，他是广平人，两个县紧邻。改革开放后，衡水师专生物系第一次面向河北省南五区招生，我们是第一届。我们这届招了邯郸地区5人，海山这届是7人。出门在外，都是邯郸人，见面自然很热心，我们也不断举办老乡会，有一次还邀请了衡水卫校的几个老乡，一起在前磨头吃饭喝酒，之后还合了影。

现在想起来，师专的那两年实在太短暂，还没怎么感觉到大学生活的优雅，就到了毕业季。我如愿回到了我们县一中。第二年，李校长说又分来一名生物老师，我就知道是海山，心里很高兴，但海山一直没来报到，我也理解，毕竟还是在自己县里生活方便。

那些年任高三课时，地区总是组织学科研讨会，由于我们都是教生物的，便很容易见面。我们都属于豪放派，也同属于怀旧情结很深的人，便经常不分彼此地在一起，很是开心。

后来听说他借调出了教育部门，我很替他高兴，但不知道他具体的工作地址，也就没有贸然写信。接着就渐渐没有了消息。

直到2011年春我到东漳堡工作后，才偶尔能得到他片言只语的信息，但由于相距很近，说不定谁就那么来几句，脉络才慢慢完整起来。知道他先是当过镇书记，后来是卫计局局长、交通局局长，前几年进步成了副县长。

这里距广平县城很近，很有几次去找他的念头，但一是工作忙，总是有太多处理不完的琐事，二是实在找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有过很多次在广平城吃饭，几乎每次都有念想，但最后都打消了。我在想，人这一辈子，太多的时候靠缘分，费尽心思得到的东西，没有滋味。

但总在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期待。在我的记忆里，衡水那两年的生活太让人留恋，就好像一场电影，故事中的人物一旦相逢，就能开通一段穿越时空的旅行。

参加年轻的同事结婚喜宴，我历来特别开心。家庭虽说是一座围城，但没有这座围城，一定不会是完美人生。对于独身，我不反对，也不鼓励，总感觉自己的生命没有传承，对这个世界少了份责任心。

同事的宴会安排规格很高，推杯换盏之间，气氛很是欢愉，我就打听一下海山的近况，没想到都熟悉，而且马上打通了海山的电话，手机便到了我耳边。

“海山吗？我是肥乡路福！”

开始他没听出来，这也很正常，当我又重复一下肥乡的时候，他立即想了起来，声音也瞬间提高了八度，浓郁的热情仿佛都能通过听筒传过来：

“你在广平哪里？”

“世纪酒店。”

“我正在开会，结束后马上过去。”

“好！”

广平正在筹备旅发大会，离开幕只有几天了，忙些很正常。想到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就要到来，开心之余不免多喝了几杯，好在酒的度数不高，还没有上头。

快要上饭的时候，海山依然未到，打电话关机，我就想到可能有其它重要的事，心下有些黯然，既然无缘，也就算了，好在来日方长。

同事来敬酒的时候，我就顺便干了，如果剩下，也是被倒进垃圾桶，我会很不舒服。刚签了反对浪费的誓约，马上就反悔，也忒小人了些。

正在这时，海山匆匆赶来了，我定睛看时，面孔黑了不少，身材胖了很多，但眼睛的晶亮还如往常。我心里微微一叹，时间真的是一把杀猪刀，切开的是岁月，苍老的是容颜，谁也躲不过。幸亏是在这里，如果在大街上，就是当面碰上，也可能认不出来。

大家都有了酒，便起哄来个拥抱，我们便抱了抱，一下子就赶跑了多年不见的隔膜，又重新回到往日的那段青葱岁月。

又喝了一会儿酒，时间不早了，我们便提议散席，互相加了微信，海山邀请再找个地方喝点，我说算了，你现在忙，等过几天清闲了，再喝不迟。

回去的路上收到他的微信，邀请旅发大会时带孩子来玩，我说好。其实他不知道，孩子们都不在身边，我们早成了“空巢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