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天的梦境,从前晚梦见的和家里表妹吵架,到昨晚梦见要去伤害妈妈,木子才知道自己身体里的那个“小孩儿”在那里呼喊,性格里的各种表现都是“原生家庭”的产物。
现在木子长大了,成熟了,自认为“强大”了,至少比起来小时候的那个“无依无靠”的自己强大很多。于是在梦里那个已经“强大”的自己跑回那些已经“改进”的小时候的生活环境里,要把那些当年的“委屈”尽情释放,让那个小孩儿不再受委屈。
前晚的梦是这样的经过,姐和姐夫占了木子家地皮,她带同学去玩,在那里遇见了姐,争吵起来。
“你来干什么?”姐问。
“这是我家的地,房子是合伙盖的,凭什么我不能来?”木子态度不卑不亢,觉得满肚子都是她的理儿。
“能耐得你不轻”姐在鼻子里轻哼一声,一副不细搭理的样子,拂袖而去。
木子就带着同学们这里转转,那里看看。这个房子建得真不错,蓝色的房子外部色彩,内部一间间的卧室,高高的,很多层。
在还没正式入住的房子里,在进入后的大厅里,放着木子工作室里的那个条案,条案有三个抽屉,抽屉里有个她的珠宝盒,那里放了很多她的各种装饰品,有戒指,有胸针,有头花,有闪亮的项链。这些都是她积攒起来的最爱的“宝贝”。
木子有个习惯,总喜欢收藏各种她喜欢的小物件。那些个物件,她总喜欢在无人的午后,拿出来一件件回味。恰巧这天她穿了一身漂亮的粉色衣裙,裙子的闪耀里缺了一副耳环的装饰,她就翻看她的珠宝箱,试图找到最适合的搭配。
这个时候,她的表妹来了,一如既往地“娇气”。
“哇,这么多好看的玩意儿啊,我也要一个!”她双眼冒光,急不可耐地下手就要去抓那些“玩意儿”。
“不行,这是我的,不给你!”木子硬硬地说道。
“你怎么那么小气!看我多大气,给了弟弟他喜欢的斗篷,给了姐—”表妹开始在那悉数她的大方。
“你什么时候对我大气了?凭什么要求我对你大气!就不给你!”木子一生气,把她的珠宝箱合起来,一个麻溜转身,不给表妹任何接触到她宝贝的机会,赶紧跑到她的条案那里,把她的宝盒归位。
然后木子心满意足地笑着醒了过来。醒来后,她开始纳闷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这个梦那样真切,可她最不明白的是,表妹已经去世了,怎么还能到她的梦里来?这难道是她的童年吗?
是又不是。人都是童年里出现的人,可事儿却都变了调。童年时期的木子是没有反抗的,因为她是一名“寄居者”,寄人篱下生活的日子,没有任何人可以作为她的靠山,她唯有忍气吞声,在那个“家里”小心翼翼地生活。
表妹曾经和她争抢的那个下午,表妹跑进了大人们待着的屋里,木子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孤零零地在哭,一边哭一边问“凭什么给她?凭什么给她?”
大人们都在屋里你一言我一语地嚷嚷。
“大孩得让着小孩!”
“你哭么呢,闹腾么!”
“行了,给她就给她吧!”
木子感觉眼泪快流干了,推开大门走出去,脑海里都是表妹得逞后的神气模样。可她能去哪里呢?早就被爸妈“扔”在了这里,谁还会关心她呢?只好在晚饭临近的时候,一个人又溜达回来,毕竟她还要在这里吃住,她无处可去。
兴许是这件事儿对木子影响太大了,长大后的木子不许任何人碰她的东西,一旦动了,她就会疯狂,因为那是她的东西,不容侵犯。她长大了,可以对任何人勇敢地说“不”,不论是谁,都不可以侵犯。
为什么会梦见姐呢?兴许是因为小时候她有次睡着了,被那个姐一脚从床上踹了下来。她委屈地哭啊,哭得又睡了过去,被家里叔他们抱回奶奶床上。那个飞扬跋扈的大爷家的姐面对那个觉得侵占了她的“地盘”的木子,一点儿也没有好气。她觉得奶奶最爱的是她,她打小随着奶奶,这里的一切理所应当都是她的。即使同样是寄居者身份,她却有“主人”般的架子,唯独木子没有,是所有人眼里的“外来者”。
这些童年的经历,成了木子长大后的性格的“软肋”,不容许被侵犯,不敢依赖信任任何人,内心戒备,不懂示弱,面对“伤害”强作坚强。这些“弱点”像盔甲般保护着那被“抛弃”伤害后长大的她。
昨晚的梦木子也渐渐看清了自己。
梦里,木子好像被催眠了一般,沉沉睡去,很困。可她又分明看到了自己杀死了想要去呼喊说话的自己,眼神邪恶,在她转身要去找她妈的时候,她看到角落里还有一个死去的自己。她不管不顾地向她妈走去,她妈藏在了柜子里,害怕的一遍一遍地呼喊她的名字。到最后木子打开柜子门的时候,忽然醒了过来。
邪恶的眼神消失,变成那个“阳光爱笑”的她,深深的酒窝,很是好看。
“妈,你觉得我还真杀了你吗?”木子狡黠一笑。
木子就被自己的笑给吓醒了。木子杀了人,到底是谁杀了谁?木子叫醒身边的老黑,说她害怕,让老黑陪她。木子吓得浑身直冒汗,窗外应该快天亮了,光线投过窗帘想要冲破那黑暗拥挤进木子的梦里。
“我害怕,梦里有人杀人了。”木子跟老黑小声嘟囔着,仿佛黑暗会听得懂这些字眼儿,木子怕黑暗听到了,会簇拥而上,她推不开那些黑暗。
可她越是小声嘟囔,越是害怕,她无法厘清到底是谁杀了谁。
她就合着眼睛一遍一遍地过镜头,那两个女人间的纠缠,那个环境,那周围的家具,那里的故事。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终于天亮了,木子现在都快成了《周公解梦》的忠实粉丝,每次天一亮她就要拿手机先查下昨晚的梦境代表着什么。
周公解梦能解读的是那些没有“心理故事”积淀的梦吧,像木子这样的梦,她自己心里最清楚来龙去脉。这样的梦是周公解梦解答不了的,木子还是习惯于求助她的第二个解读渠道,与老黑一起探讨明晰。
这次他们分析完后,才发现了原因。这几天木子奔忙于医院和家之间,经常听到自己的妈对自己说“不好意思”,她每次都打哈哈,有啥不好意思的,和外人似的。
可这样的话,每每都在敲击她的心,“外人”?外人!是啊,那个在童年成长,在她奶奶家度过小学和初中阶段的木子,在他们心里都互相是“外人”!
木子现在偶尔会说两句,我小时候你们都不管。可为了所谓的“孝”,她总觉得那样有点儿“秋后算账”的味道,所以很多话都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每次老黑都会对她说,你可别出钱出力不落好了,那些事儿就过去吧!
木子也是一次次劝说自己放下,她妈也是一次次给她讲木子没有记忆的出生时候,还有那被“抛弃”在家里无人照看的“喝奶”时候。哭到满脸都是泪水,自己从被窝窜出来,浑身冻的冰凉,出生5个月,都是自己在家床上躺着。她每次回家来喂奶,有时候木子都冻成冰疙瘩。
木子不知道说这些的时候,妈是啥样的感觉,木子只是心疼,心疼那个小孩。妈总有借口和理由说不管木子的原因,她似乎不知道在木子记事儿后所经历的一切,那些受到的“伤害”会成了她长大后无法释怀的噩梦。
一个缺“爱”的人是最容易嗅触到生活里的善意,长大后的木子多愁善感却不表达,知恩感恩努力把一分善意都回报他人。受到伤害后努力去原谅那些人,即使自己痛苦,给别人的也都是微笑。后来有人说,这是“讨好”性格,这是木子打小以来的生存法则,因为背负着“仇恨”,就无法轻松快乐生活。
写到这里,我似乎明白了很多家庭教育上都在呼喊的口号:爱是陪伴!
成长中的每一个瞬间都是如此美好,一旦家长们错过了孩子的那个阶段,给她带来的影响是沉淀到她的性格的。一个性格完美的人,一定是在爱和陪伴里长大的人。
木子现在很坚强,而我只想蹲下来,抱抱当年那个在院子里哭泣的孩子,抱抱那个从被窝窜出来冰冷的孩子,抱抱那个在冰凉地面上睡着的孩子。我想把她缺失的爱都给她,她的善良应该得到我们的善待。
亲爱的孩子,我来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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