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

作者: 刘会专 | 来源:发表于2017-09-16 21:04 被阅读15次

    静夜

    2015年12月12日

            15年第一场雪来的时候,木子在当天夜晚结束的当口,在雪开始纷飞没有方向的时候,走出了家门。

    静夜

            去哪里呢?去一个据说可以看到最美的雪的地方。他又喝酒了,喝了很多,给木子打了电话,出来吧,我等你。

            与他的相遇,不过是巧合,可木子感觉的到,他对她有着关注,因为惺惺相惜,因为有着骨子里的文艺气息。

            他是一个再也无法文艺起来的人,纵使他喜爱文字,纵使他曾经一度在用心写作,纵使他曾经获得过各种各样的奖项,这些都是木子后来从和他的谈话中得知的。

            木子不熟悉这个陌生的地方,即使来到这里已经将近一年。习惯了下班之后在公园里溜达,或者在办公室里处理处理未完成的工作,或者回宿舍看会儿书,上上网,生活简单地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候的三点一线。

            和他在外面相遇,在小城再次联系,竟然还是因为文字。

    静夜

            木子有着一个致命的毛病,喜欢用文字倾诉,即使这个时代已经开始遗忘这些美好的习惯。他就偶尔在朋友圈给木子点赞,在木子分享的诗句里寻找自己失落的心情。他们因为共同喜欢一个写诗的作者,而找到了共同语言。

            有时候,木子多么渴望有人能读懂文字里的那份儿心情,多么希望用文字来阐述大家共同的故事,甚至于幻想,文字可以给她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也是这样,在文字里寻找自己遗落的梦想。

            木子开车出门,雪愈下愈大,车窗里映入眼帘的是大雪的拥抱,仿佛走入一片落满花絮的迷宫,木子甚至看不清路上有什么,只有车灯照出的一片片大雪纷飞扑过来。那是一种让人心里害怕的拥抱,因为没有方向,没有路灯,只有一辆车子载着木子在这个路上走着。有时候会走错路口,还好,路上没人,一个人的黑夜有的是让心也哆嗦的寒冷。

            他的电话时不时打过来,问她到了哪里,走错了,再接到他的电话,按着他的指示,在午夜凌晨找到了他在的地方。

              他打着伞站在那里,在午夜等待着木子的到来。雪簌簌落下的声音,打在伞上,也似乎打出来好听的节奏。

            仿佛一场约会,这是他们面对面第二次见面,没有陌生,很熟悉的样子。

            他带着木子去了他的宿舍。宿舍很老很旧的样子,仿佛回到八十年代,漆了绿漆的木门,里面是乳黄色的漆。屋里有条长长的走廊,进屋就是他的客厅。

            木子毫不客气,自打进了他的屋里,就东跑西看的,一点儿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屋里很暖和,开了暖气。

              他们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谈着,一个坐西边,一个坐南边。小屋里有些杂乱,但是他丝毫也不介意,也是洒脱惯了的一个人。茶几上放着一个木质小茶台,还有两把小壶,不同质地,不同形状。一个圆嘟嘟,一个方方正正。

            低头发现旁边一堆书,其中的一本背面写着她的手机号,木子知道这是因为他醉了,在刚才短信微信问她的时候,随手记下来的。他选了一个大杯子给木子倒茶喝,喝了热水,木子渐渐地暖了起来,眼睛里似乎也恢复了些许神采,他这个暖气的屋里又开了空调,竟微微觉得从额间有细密小汗滴出来。

            他说他有好酒,一直没喝完的酒,要木子陪他喝,木子因为这个寒冷的冬天,哮喘又犯了,身边的药经常忘记带在身边,从来不敢接触冷的东西,木子不敢喝酒。木子就看着他喝,他不停地一杯杯地喝,木子以茶代酒,两人倒也喝得自在。

            关于文学的话题,成了最好的酒肴。就这样絮絮叨叨讲着。他毕竟是个人物,对于文学的看法,与木子有着天壤之别,木子觉得直抒胸臆表达自己就是最好的,而他觉得文学必须承担起社会责任,能成为纪录历史,纪录当下最好的手段,应该具有社会责任心。木子心里对他很是钦佩,他活得很有责任感,生命的意义一下子比木子高大了许多。

    静夜

            说起写作,木子为什么会写呢?就是因为她觉得很多时候的很多情感文字给了她宣泄的窗口,因为这个,从高中开始,她就被老师定义为可以做自由撰稿人的学生。和他的谈话,让她觉得自己果真是个小女人,没有那么多的大胸怀,只是在低眉顺眼地讲述自己那些小情绪,小心思,少女怀春般地伤春悲秋,根本不会懂得他的世界。

              后来谈到了工作,木子听他讲述了一个小故事,只觉得眼睛酸酸的。

              他或许真的喝多了,谈起这个事,满是自责,而木子看来他满是对自己责任感与人文道义感的诠释。

            他喝了一口酒,说,这个事全赖我,因为我也心软。拆迁的事,执行不彻底,全是我的责任。你知道吗?我去过一家老太太家里,她说,她也活不长了,她不想从这里搬走,死了这里随便你们怎么处理。我就告诉下边人,你们就走法律程序吧,法律程序全部下来完成也得2到3年,那样老人也就安去了。你说咱都理解,为啥难为一个老人呢?因为这个,拆迁不彻底执行,我愿意承担这个责任。他猛地一抬头,眼睛一闭,喝下了那杯酒。酒太热了吧,热红了他的眼睛。

          你啊,该写写这些。木子就告诉他,原来自己在电视台工作过,也是做新闻,也是来做一线调查,但总是无奈,很多不让写,很多不让说的。因为受不了那个充满各种阴谋诡计,阿谀奉承的地方,她坚决离开,没给任何人一个答复。木子说自己会好好深入一线,了解更多的故事,如果以后自己有能力了,都可以来写写这些事。

    他说他倒希望媒体来报道一些事,比如拆迁,也可以以他们的角度来写写,来讲讲,为啥他们拆不动,拆迁到底为了什么。他说,我一直不强制拆迁,我一定要给老百姓们准备好了,才让他们搬走。你知道这个吧。

            木子就胡乱点头,她根本不懂所谓的民事与政治。就像她听到了他的文学梦如何破碎一样惊讶,他为了仕途放弃了写作。他说我当时像你一样,但后来领导找谈话多了,就再也不写了。

            木子听着,关于文学的交流渐渐变成了对往事的回忆,以及对木子的鼓励。

            时不时地,他总让木子打开窗子,看看外面的雪,来喊木子看雪的初衷从未改变。木子觉得他这里的雪果真下得静悄悄,因为大雪,整个夜晚都是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他喝完了他那瓶很好的白酒,又拿出一瓶红酒,木子谈到兴起,也随着喝了起来。他说你的脸色真好看,他还吞吞吐吐地说你知道我多想你吗?木子觉得肯定是自己喝多了,那句话,好像就是模模糊糊,悠悠地从远方传来似的。

          他一直让木子去照镜子,他说你的脸色现在和你的毛衣一样好看,你快去看看。

            木子后来真的觉得脸越来越烫了,就去洗手间看了看自己,眼睛晶莹剔透的,脸色红彤彤的,果真和红毛衣一个颜色,嘴唇成了葡萄酒的魅力紫色,整个人神采飞扬,又是妩媚美丽。怪不得他一直让她看看自己。用凉水激了激,木子又坐回去了。

         

    静夜

    夜晚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已经到了凌晨1点多钟。

            你信吗?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晚上在一起,不知道会传出什么。他说。木子明白他的压力,他是个人物,一个距离木子很遥远的人,木子只是寻常女子,和他不过是对话一个共同话题,而到了平常人嘴里,传出什么是一定的。不过这个深夜,这么个大雪天,谁会八卦到门前来偷窥这里发生的故事呢。

            再次开窗看雪后,木子再也无法谈下去了,这么好的天,围炉夜话般的生活固然美若传说,但不能封了自己回去的路,毕竟如果待到早上,木子也不敢保证这场大雪能否覆盖住今晚这个让人臆想的故事了。

              木子果断出门,他喝得晕晕的,一定要送。出门的时候,他东倒西歪的样子很是吓人,木子搀扶住他的胳膊,他倒一下子抓住了木子的手,木子也没有甩开,雪已经快到膝盖了,这样能够稳当地走到车跟前也好。

            他去给木子开大门,木子用手推开车上堆积的雪,盲人般的驾驶车辆行驶在白茫茫的世界中,凌晨的街道已经有了深深的车辙,勤劳的人们已经开始了新的一天。

            仿佛做了一场梦,在大雪纷飞之时,只是木子却再也不敢拿起笔写什么了,因为怕那些矫揉造作的情感误了那晚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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