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半年时间里,他与键盘的敲击声为伴,每一次响声都勾起他对依娜的思念,回想起他们源于网络的奇妙相遇,脸上露出略带幸福的苦笑,手心却会莫名得酸痛。
在喧闹中睁开双眼,阿勺躺在网鱼网吧角落的长沙发上,只感觉脖子酸痛,意识还停留在昨晚的梦境中,那是种略带甜味的梦。感受着强烈的想要回到梦里的欲求,阿勺又闭起双眼,企图用单薄的眼皮,隔断与现实的联系。
血战一夜的吧友阿明,看他没有起来的意思,不耐烦地催促道:“赶紧起来!要困死老子呀!。”阿勺睁眼瞅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坐起来,走到更深处更黑暗的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冰凉的自来水,冰凉流过脸颊,清醒了不少。
像这半年以来的每一天一样,他在网管处买了碗康师傅牛肉面,收银员文阿妹对于老顾客都不会吝惜那点热水,两人配合默契,阿勺撕开纸盖,阿妹给他加了适量的热水,与往常不同的是,她一改往日的严肃冰冷,关切地语气加了一句:“小心烫手。”温柔的眼神望过去,只见阿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眼睛大大的,没有什么神色,却也仍留存着几分坚定执着,上牙床有些突出,他紧闭双唇,认真地固定面叉,小心翼翼地拿起面碗。
白天的时间,阿勺脑海里尽是依娜的身影容貌以及两个人一起时的点滴回忆,周围的一切都蜕变成了回忆、痛苦、萎靡的身体的背景,他并没有察觉出文阿妹语气中的关切,眼神中温柔的好奇,还夹杂着因温柔而起的责备。阿勺把叉子插在碗面的边缘以固定纸盖,两个在里,两个在外,他总是无意中追求着完美的平衡,两手中指大拇指捏住碗的边缘,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是个角落的位置。
和叶依娜分手之后,阿勺辞掉做了四年的工作,离开留存有记忆的城市街道,来到这个小酒吧,想要远离这个世界,这个冰冷的世界。他将自己沉浸在热闹的游戏中,游戏中的输赢已经无法引起他情绪的起伏,他只是把游戏当做工具,利用游戏中嘈杂的声响,缭乱的画面,填充内心的空洞。
手下迅速敲击着键盘,眼睛死盯着屏幕,只是本能地做着反应。奇怪的是,他不再想起关于叶依娜的种种了,时间的流逝带给了他某种微妙的成长,他意识到,自己和依娜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周杰伦《珊瑚海》里唱的:“海鸟跟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内心的释怀并没有减轻内心的痛苦,他不断地追问,为什么我偏偏是生在海里的一只鱼呢?内心一阵冷笑,不是海,也不是什么鱼,只是水沟里的一条小泥鳅。
思绪回到四年前,那是阿勺对于命运的第一次反抗。在那个被叫做家的几间砖瓦房里,一个中年男人,面色黝黑,不大的年纪,皱纹已经爬满面部。他对着阿勺大喊:“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儿子!”阿勺瞥了一眼父亲、两个妹妹和继母吃剩的瓜皮,以最大的音量喊到那中年男人的脸上:“好,我走!永远也不会回这个鬼地方了!”
就这样,只有十六岁的阿勺,跟这个本就没有家庭温暖的所谓的“家”彻底告别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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